值,可真值!
宋三郎想起宋景辰幼时左一个好爹爹,右一个好爹爹,喊得他几乎倾家当产,不得不被迫上进的事,哑然失笑。
爷俩各回各屋,等回到屋里三郎忽然反应过来,过几天儿子不是要去华庭书院读书吗?
他要做哪门子生意,家里差他赚那点银子,小孩子家家不是应该以学业为重吗?
秀娘见他发呆,问了一句,“三郎愣什么神儿呢。”
宋三郎自然不能同秀娘说一下答应给儿子五千两银子做生意之事,若无其实道:“没什么,刚才辰哥儿同我说他想学做生意,跟我这儿要了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秀娘不由抬高了音量,“你给他了?”
宋三郎点点头。
秀娘深吸一口气——
淡定,儿子是自己生的,男人是自己选的。
秀娘笑了笑,“挺好,三郎可是开了个好头儿,等过些日子你儿狮子大开口管你要一万两的时候,你可得淡定,别犹豫,该出手时就出手!
区区一万两对咱们家来说那都不算事儿,只要咱儿耍得高兴,咱们做爹娘的就心满意足,反正家里就他一个小子,万贯家产早晚都是他的,可劲儿造,咱非得造出个大夏第一败家子来给他们开开眼。
——三郎你说好不好?”
宋三郎胸腔震动,哑声闷笑,秀娘气得要拧他耳朵,三郎笑着告饶。
秀娘气恼道:“你说说你,还能不能有点儿骨气了,每次小崽子几句好话就把你哄了去,他怎么不敢来找我要?”
三郎解释,“儿子在凉州为老百姓做的那些事不是挺好,你要信他才是。”
秀娘反驳:“他就动动嘴出出主意,具体那些事还不都是你去安排你去做。”
三郎:“可你要知道皇帝亦是只动动嘴之人,这世上不缺做事之人,缺的是高明的决策,事实证明我们辰哥儿的每一次决策都是对的,这份独到的眼光,即便是我个父亲亦自叹不如。
咱儿非寻常之人,自然不能用对待寻常孩子的态度来对他,你说是与不是?”
秀娘被三郎的话说动,嘴上却嗔道:“你就会替你儿找借口。”
三郎:“亦是你儿。”
……
宋景辰要去书院读书,这么多年历练下来秀娘想得多,觉得自家儿子应当低调些才是。
一来她认为去读书就是去读书,比得是谁学问更好,不是去比爹了。二来,儿子本来就被三郎宠得不像话,在凉州的时候也是万众瞩目,人人都捧着他。
现下若是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必然又像之前一样处处被捧,这样下去,孩子早晚有一天不知道他自己姓什么,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前几日张口就管他爹要一千两银子,可真是没被银子教训过,不知道没有银子的苦,半点儿不懂持家之道,不管那行。
秀娘是个雷厉风行的,当下便去街上给儿子买回一大堆普通衣裳,鞋子也换成普通的,什么腰上的玉佩,手上的扳指统统都给老娘摘下来,要你去读书不是要你去炫富,这些都是累赘,不利于磨练儿子心志。
秀娘自己就是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以前会觉她得自己苦,自己命不好,现在却觉那段苦日子其实是成就了现在的她,让她能接得住泼天的富贵。
人人都道她命好,说三郎是好男人,实际上再好的男人,他首先也是个男的,不是男菩萨,男人有的那些毛病三郎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呢,一点儿毛病也没有的那都是话本子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儿。
就算你烧一辈子高香,他都不带下凡的。
那时大嫂同二嫂都说三郎大度,不爱计较,处处让着她。实际上他那是大度吗?
你什么时候见过狮虎同蚁虫计较?
他抬抬脚就过去,不是因为太在意你,是你没资格让人家计较,跟你计较失了他的身份。
当时真不知道就一小木匠他咋就那么傲,祖上再风光那不是也落魄了嘛,现在明白了,原来人家是心有鸿鹄之志,只是那会儿鱼困浅滩没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