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衙役听不出京城口音,却听出三郎是外地人,这下心里更是不怕。
刚才拎着棍子的衙役,剔着牙花子率先朝着三郎晃晃悠悠走来,嘴里不干不净地威胁道:
“呦呵,哪里来的刁民,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跑来县太爷的衙门口闹事,不给你松松筋骨,我看你是不知道什么叫王法!”
与此同时,不远处几个吊儿郎当的带刀衙差,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亦气势汹汹朝着这边围拢过来做帮凶。
跟随在宋三郎身边的几名贴身护卫迅速以犄角之势将三郎护在中间。
锵!众护卫腰间的钢刀几乎同时出鞘,锋利的刀尖在阳光下泛出森森寒光,震慑全场。
众衙役霍然止步,彼此面面相视,刚才的嚣张气焰倏然不见,脸上露出紧张之色,纷纷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剑拔弩张之下,一旁围观的百姓们似乎意识到要发生点什么,谁也不敢发出丁点声音,俱都紧张地注视着场中。
在令人窒息的静默中,宋三郎停了一下,吐出简单干脆一个字:打。
平静无波的语调近乎冷酷。
宋景茂被三叔身上的气势所慑,眉心猛得一跳,感觉此刻的三叔像是指挥过千军万马的大将军般杀伐果断,自信果决。
宋景辰快要不认识自己爹爹了,大眼睛里星光熠熠,满眼崇拜地看向他爹——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大丈夫当如是!
这帮子衙役很多都是唐兴德招上来的地痞流氓,若非地痞流氓在他手下也做不下去,强占良田,奸人妻女,为培养敖犬的凶性,纵狗行凶取乐,这一桩桩一件件,便是那强盗也干不出来。
一帮乌合之众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拿手,哪里是训练有素的朝廷侍卫对手,不多时便被揍得倒地哀嚎。
这可给围观的百姓们开了眼,平时谁没受过这些人欺负,俱都是敢怒不敢言,现下有人替他们出了气,只恨不得大声拍掌叫好,只心里这般想,却并不敢。
他们不敢,有人替他们敢,宋景辰拍着小手大声叫道:“打得好!本官乃是陛下亲封的爱民使,最见不得贪官恶吏欺压百姓,我命令你们给我狠狠地打!”
本官?
爱民使……?
围观的百姓们被小孩一番话弄懵了。
众人就见小孩指着刚才欺负孤儿寡母的衙役道:“尤其给我揍这个,本官最讨厌喧哗聒噪之人,你们来教他懂规矩。”
刚才这人无缘无故打了人家小孩胳膊,致使人家唯一吃饭的碗打碎,小孩哭两声,他还拿“不得喧哗”压人家。
宋景辰这是叫他现世报,打死你,你也不准给我叫出声来。
说完,宋景辰又绕到一人跟前,这人可是见识到小孩刚才的厉害,对上小孩一双人畜无害的漂亮大眼睛吓得直哆嗦。
宋景辰看着他,大眼睛眨了眨,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来,“你怕了吗?其实本爱民使这般生气,主要就是因为你,其他人都是受了你的牵连。”
说到此处,宋景辰故意停下来,朝着护卫们一摆手,“先别打了,歇会儿,大热的天怪累的,本官心疼。”
众护卫憋笑停手,退到一旁,宋景辰看向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一众衙役,叹了口气,背着小手,踱着小方步道:
“你说你们也真是的,身为衙差不比百姓们懂法,却是知法犯法,白白受人牵连挨一顿打,我都替你们冤屈得慌。”
挨打的衙差们闻言不由怒视刚才惹事的二人。
宋景辰又踱步来到刚才那人跟前,一副好商好量的口气:
“这样吧,此事既然因你而起,不如这样,你若答应你一个人替他们挨揍,我就放了他们,都是衙门里的好兄弟,你也不忍心让你兄弟们替你受苦对吧?”
这人刚才施粥时故意使坏还道德绑架可怜的娘亲,说后面一顿人因为那位娘亲打不上饭,这会儿宋景辰便也道德绑架他。
只是这位衙差可没有那位娘亲善良,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