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故意使坏,高声道:“你这无知妇人,你这叫妨碍公务懂不懂,没看见后面一堆人等着排队领粥吗?”
“你叫大家伙一堆人等你一个人,你于心何忍,你问问后面的大家伙乐不乐意呀?”
孩子娘被衙役连忽悠带吓唬一通道德绑架吓得喏喏不敢言,不敢耽搁,忙从地上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将碗举过头顶。
刚才拿棍子的衙役朝着施粥的衙役使了个眼色,施粥的衙役故意不搅合粥锅,将上面最清水的都不能称之为汤的部分舀给小妇人。
排在小妇人后面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有些胆怯地望了眼前的衙役一眼,硬着头皮上前,举起手中的粗碗。
那衙役借着给她盛粥的功夫,故意摸她清瘦的小手,小姑娘浑身写满抗拒,却不敢反抗,死死地咬住下嘴唇,眼泪儿在眼眶里打转。
那衙役得了便宜,不多会儿又碰见个顺眼的,想要占人便宜,却不想小妇人是个烈性的,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道:
“你敢碰老娘一下试试?老娘活着日日诅咒你不得好死,死了变成厉鬼夜夜找你索命,朗朗乾坤还有没有天理了,你不怕遭报应,就尽管来,窦娥六月飞雪,看我敢不敢一头撞死,血溅衙门!”
一场大灾荒,小妇人的男人死了,腹中的孩儿死了,无所顾忌。
衙役被她眼中熊熊燃烧的仇恨镇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必要跟这疯女人一般见识。
衙役呲着牙花子,本想给她盛清水,又觉得这疯女人不好惹,指不定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不情不愿搅和两下锅底,给盛了一碗稀汤。
领粥的长龙缓慢前行,到最后的时候,三口铁锅已然见底,一名衙差拎来一桶清水分别倒入三口锅中,这次真成“领水”了。
后面几乎排了一上午队的灾民怨声载道,这点清水那能填饱肚子呀?
那拎着棍子维持秩序的衙役假装好人道:“你说你们,早干嘛去了,明知道僧多肉少,还不早点儿来排队,这会儿知道抱怨起来了,这每天的份额都是上面朝廷里订好的,咱也想让大家伙儿都能吃饱肚子,可衙门里也没有余粮呀。”
“我来问你,这朝廷每日订好的份额是多少斤粮食,供多少人食用,这粮食要求糙米多少,麸糠不得超过多少,这煮成的粥汤,汤又多少,米有多少?”
逆光中,宋三郎从人群中缓步走出来,高大的身影在一众人中格外显眼,三郎朗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给我想清楚了再说,若是敢胡说八道,上欺帝王,下愚百姓,本官取你狗头。”
“天下正因有你这等欺公罔法、狗仗人势、为非作歹、欺压百姓的恶奴作乱,才致人祸天灾,百姓不得安宁!”
第163章威压!
宋三郎话音落地,施粥现场一片寂静无声。
灾民们全都愣住了,什么情况?
他们从未见过有人竟敢同县衙门里的人作对。
一众人的目光呆呆的望向三郎。
粥棚里几个衙役也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
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大胆狂徒。
活腻歪了?
似巴县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偏僻之地,县太爷便是土皇帝,尤其如唐兴德这般横行霸道,行事又狠辣到无所顾忌之人,在百姓心中更是积威深重,他们眼里县太爷就是天王老子般的存在。
哪怕是阎王爷来了也是县太爷的官最大。
如此,以致于在场人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了宋三郎口中自称“本官”。
虽说穿着便服,其实三郎说话操的是标准的京城腔。不说这,就他那从容不迫的泰然步伐也非寻常人能走出来的气势。
几个衙役但凡有点脑子和见识就该掂量一下人家到底什么身份,凭什么敢质问你,又为什么如此清楚大夏律法。
可惜,他们自来就行事粗鄙,依赖暴力仗势欺人,早都不带脑子习惯了,这会儿看见有人胆敢挑事找茬,第一反应就是抓起来揍一顿再说。
至于三郎所问朝廷规定每日施粥的份额是多少,什么标准,他们哪里会知道,更会不关心。县太爷说多少便是多少,在这里县太爷就是比天还大的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