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主人与太子殿下相熟。”
对方一句“与太子殿下相熟。”暗含的弦外之音太多,你可以理解成太子本人,亦可以理解成太子亲信,怎么理解都成,但无论怎么理解,宋景茂都不能不走这一趟。
太子又岂是他能得罪之人。
只是太子找他一个小小的翰林侍讲做什么?宋景茂满腹疑问,随人来到范楼。
范楼三层顶楼富丽堂皇的雅间内,范芷兰作一身男子装扮,面前摆了满满一桌子酒菜,若非情势所逼,她亦不想出此下策,诳宋景茂前来。
短短的时间内,除了眼下这没有办法的办法,她实在想不出有何脱身良策,只能是赌一把。
放眼京城适龄男子,她找不出比宋景茂更合适的选择,内宅清净,前途可期,品貌更是上上之选。最重要对方家世不如自家,而她自己无论品貌、出身、才学均是佳媳之选。
不管是宋景茂还是他的家人,都没有理由拒绝于她。
而一旦进了宫,等待她范芷兰的会是什么呢?
姨母贵为皇后,又有太子傍身,她拿什么与姨母去争?就算她真能生出皇子来,这皇子又有多大的可能成为太子?
如此,既无可能成为皇后,又几乎无望成为太后,那她进宫图什么,图守活寡伺候那老皇帝么?
父亲为了他自己那一点点遥不可及,且不切实际的野心不在乎拿她这个女儿做棋子,她范芷兰凭什么就该成为父亲或者皇后手中的棋子……
她正想着,听到门口有脚步声走近,随即响起叩门声,“公子,宋翰林到了。”
范芷兰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道:“有请。”
“宋公子您请进。”小厮上前替宋景茂推开雅间屋门,俯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屋里范芷兰站起身来,微微一礼:“宋兄,久仰。”
宋景茂抬眼望去,并不认得眼前之人,但可以肯定眼前之人不会是太子,太子不可能对他行礼,想到此,他回礼道:
“未请教阁下高姓,不知阁下邀宋某前来何事?”
范芷兰一笑,抬手道:“宋兄还请坐下说话。”
说着话,她端起桌上茶壶,亲自为宋景茂斟满茶水递过去,“宋兄请喝茶。”
宋景茂坐她对面,心中戒备,只说了声“多谢。”并不举杯饮茶。
范芷兰见宋景茂为人谨慎,心中更觉自己没有看错人,与宋景茂攀谈起来,先是说仰慕宋景茂才华,接着便拉着宋景茂谈论起诗词歌赋。
宋景茂不知对方用意底细,哪有心情同他讨论诗词,随声附和两句便站起身道:“这位兄台若找景茂有事,还请直说就是。”
范芷兰看着他,眼里渐渐聚集起泪水,随后慢慢起身,伸手扯掉了头上白玉发簪,一头乌黑的秀发瀑布般铺散开来……
宋景茂瞳孔紧缩,他终于明白对方身上的违和感从哪里来,她,她……竟是女子!
互不相识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是天坑就是陷阱,瞬间一种掉入别人圈套的直觉让宋景茂陡然惊醒,他猛然起身,扭头就要往外走,却被范芷兰抓住他袍袖。
“宋兄听芷兰说完再走不迟。”
宋景茂想掰开她手指,又想起男女授受不亲,碰了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得沉声道:“姑娘请你自重。”
范芷兰却泣声道:“芷兰仰慕公子,心悦公子,若非被逼到绝路,芷兰绝不会想以这种方式认识公子,现下家中逼迫芷兰进宫,但芷兰心中只有公子一人。”
宋景茂听得头皮发麻,蹙眉道:“所以,你便要逼迫于我?”
范芷兰信誓旦旦:“芷兰便是死了亦不想违背心意,嫁芷兰不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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