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听着三个小辈儿侃侃而谈,话都插不上,莫名有一种“后浪拍前浪,前浪摔在沙滩上”的憋屈感。
难道他们老了吗?
不,不,不,只是娃们真的长大了。
二十一岁的宋景茂现在已经比宋大郎高出半个头有余,骨肉匀称,如松似竹,温润内敛。十二岁的宋景睿也像春天田地里拔高的秧苗,噌噌噌肉眼可见地蹿个子,现在都已经快到宋三郎的肩膀了,言行举止间逐渐有了大人模样。
八岁的宋景辰,眉眼间已经逐渐有了舒展的轮廓,只两颊上还带着婴儿肥,神情间带着小孩独有的调皮娇憨,这会儿正接过他爹递过来的水杯,喝一口不合口味,放一边儿去,凑到宋景睿耳朵边儿,说小话。
宋景茂笑着凑过来,“你们俩小的嘀咕什么呢,有什么是大哥不能知道的吗?”
第137章宠儿
“大哥,你快坐这边来。”宋景辰拉着宋景茂坐自己旁边,“我和二哥正说那牛的事呢。”
关于宋景辰的那篇牛论,宋景茂自然也听说过了,不光他听说,整个翰林院都听说了宋景辰的大名,正是在宫里讲学的一位翰林官在宫里听陈宴安讲完后,又在翰林院传开的。
本来论调就新颖,关键是竟然出自一个八岁孩子之口就更加为人津津乐道。
宋景茂与有荣焉:神童弟弟,自家的。
宋景茂坐弟弟身边,忽地眉头皱了皱,身子朝旁边侧了侧,挡住门缝里吹过来的过堂风,虽说是春天了,这种夜间吹过来过堂风还挺凉的。
只可惜兄弟之间的冷暖有时候并不相通,宋景辰怕热,刚才还感觉小凉风可舒服了,突然风就没了,小孩看了哥哥一眼,心说大哥也喜好凉快。
小哥仨头挨着头,凑到一块儿说小话,家里其他人则坐到一处商量家里宅院扩建之事。
预算过年的时候就已经打好,不缺银子。宋二郎在工部当着差,工匠方面的人手也好找,眼下春暖花开不冷不热,动工正是时候,等建好之后再晾晒一个夏天,冬天便能搬进去住新房了。
因着灾情之事,宋三郎最近一段时间肯定会很忙,抽不出空闲来管房子这边,老太太便让大郎、二郎盯着这事儿,三个儿媳从旁帮补着。
另外徐家那边,托自家商队的福,娘家侄子生意越做越好,这两年徐家算是缓过劲儿来了,虽说没有能力把徐家老宅赎回,改善一下现在的宅子还是可以的。
那边也是也打算今年春天建宅子,老太太的意思是宋二郎在户部认识的好工匠多,让他顺带也帮着舅家那边挑些实在能干的人手。
宋二郎办事还是很有一套的,如今在工部混得很开,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欣然应允了。
一直聊到晚上亥时许,一家人才起身散去。
回了屋,秀娘去孩子屋里铺床,辰哥儿是火力旺盛的小孩,才刚进入到四月份薄被都盖不住了,经常半夜热到蹬被,宋三郎一晚上能给儿子盖上好几回。
秀娘索性给儿子把被子撤换掉,换上今天才晒洗过的双层被单。
宋三郎则带着宋景辰在耳房洗漱,宋三郎净手洗脸向来不紧不慢,一丝不苟,宋景辰则跟打仗似的,水哗哗地往脸上泼,弄得头发也湿,衣襟也湿,袖口也湿。
宋三郎看得脑瓜子疼,皱眉道:“辰哥儿,我说你洗脸能别这么潦草吗?”
宋景辰笑嘻嘻甩了甩手上的水,拽过旁边架子上的软巾胡乱往脸上一抹,道:“爹,我哪里潦草了,你看我脸洗得不干净吗?”
“爹,你看我多白呀。”宋景辰抻着脖子给他爹看他脸白不白,又道:“我这脸也洗了,耳朵后面也洗了,脖子也洗了,全都是按照您的吩咐来的,我明明是面面俱到,哪里就潦草了。”
宋三郎:呵呵。
宋三郎:“你要非喜欢这么洗,爹也没意见,回头儿你自己弄湿的衣裳你自己洗干净,洒到地上的水你蹲地上擦干净,如此,你就算把洗脸盆里的水全都扑腾出来,爹都不拘着你。”
宋景辰小脸一垮。
宋三郎道:“我儿不就是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嘛,不想爹娘唠叨你,嫌烦,那就公平起见,你也不能麻烦爹娘,你造的这些,待会儿爹娘都得替你收拾,爹娘也不喜欢搞这些,我们也喜欢自由自在。”
宋景辰被他爹说得小脸通红,三郎每次叫他好好洗脸,他下意识就不想那么干,凭什么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叛逆期的小孩本能抗拒被教导,你叫我干什么,我偏就和你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