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样的范围比大海捞针强多了。
桂枝缩小了范围,剩下的就好办,今儿早上嫌疑人在大刑下咬了舌头,成了哑巴。
这反而等于自己招供,这人十有八九就是刺客,要不然为什么要咬舌,这时候就是承认自己去偷窃就比承认去行刺来的罪小。因为给雍正抬棺的都是内务府的包衣,现在只要查他家人就行了,犯了其他罪也就他自己倒霉,行刺是全家倒霉啊。
这些事儿发生在桂枝去看姐姐的时候,有这样的进展粘杆处的人就来请她,所以桂枝顾不得去看姐姐,急匆匆地回京城。
弘历进宫的时候粘杆处对刺客家属审问过了,家属也不清楚,更不信家人会干出这种事儿来。不过从刺客家里搜出白银五千两,都是上好的雪花银,银子都是新铸造的,银子没一点点氧化,能照出人影。刺客的家属都惊呆了,他家压根没有五千两现银,家里零零碎碎的银子加起来只有两千两。
桂枝来跟弘晖说:“搜了刺客家里就已经打草惊蛇了,现在顺着银子往弘皙那边查也是条炉子,弘皙必然私铸了银子!”
弘晖转身背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桂枝说:“现在线索并没有断绝,这五千两银子就是证据,五千两银子不是五十两,不是塞兜里能带回家的。这银子谁给他的?他怎么带回家的?他日常和谁走得近?最近几天都和谁见面?这银子很新,还带着火气,铸造出来绝不超过半个月,查他这半个月和谁来往就够了。”
弘晖说:“咱们都知道是弘历和弘皙出手,特别是弘皙,他还有多少后招咱们也不知道,就跟除草一样,把主干拔了很容易,就怕留下根在地里,下一年就长出一片野草,收拾起来更难,所以不如一网打尽。”
桂枝皱眉:“一网打尽?一网打尽……十天半个月怕是做不到。”
弘晖点头:“是啊,弘皙布局最少十年,岂是咱们十天能连根拔除的。所以要想个办法,十二姑妈,不如这样……”
弘晖坐回去,准备在桂枝耳边说话,就看到外边他的总管太监鱼贵进来回话:“禀皇上,公主,弘历贝勒爷求见。”
弘历来了?
弘晖和桂枝对视一眼,弘晖嘴角一扯,说道:“请。”
弘历进门看到桂枝也在,请安后笑着问:“没想到十二姑妈也在,这真是巧了,侄儿今儿想着能在九姑妈家里给您请安,后来才知道您不在,还以为今儿没机会给您请安了呢,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您。”
桂枝笑着说:“我这是来求你大哥拉扯一把你兄弟,虎头那孩子我正发愁呢,他读书读多了,攒了一肚子呆气,非要自己去考科举,两次都没考中。我说受这罪干吗,考中了也就是个七品官儿,不如给你表哥当侍卫去,起步就是五品官儿。”
弘晖笑着放下杯子说:“诶,姑妈,哪里能让表弟和那群二三等侍卫挤在一起,怎么说也是朕嫡亲的表弟,让他来朕这里做个一等侍卫吧。”
桂枝笑着说:“我就替他谢谢皇上了,回头让他来给皇上磕头。”桂枝笑着站起来,“弘历这会来肯定是有正经事,我就不留了,今儿还没去看过你们九姑妈呢,我这会赶去西郊还来得及。”
桂枝出去后,弘历吧唧跪在弘晖跟前:“大哥,弟弟来请罪。”
弘晖明知故问,态度很亲切地搭在他肩膀问:“五弟怎么说这话?快起来,咱们兄弟都是皇阿玛儿子,一根藤上结的瓜,什么请罪不请罪的,没说不开的话,你起来坐着说。”
外面桂枝听到这里转身踩着花盆底悄无声息地走了,路过鱼贵的时候说:“鱼公公,回头你打发人来隔壁慈宁宫请我。”
鱼贵躬身应下,他走到了门外,听见里面隐隐约约地说些“刺客”“行刺”这样的词儿,吓得赶紧到了走廊下,就怕听到了不该听的。
里面弘历哭得一脸泪水,跟弘晖哭诉:“……弟弟吓坏了,弟弟没想到他如此胆子大,说来说去他就是不服气,觉得这天下该是废太子的,现在该他来坐……”
弘晖叹口气,对弘历说:“老五你起来,这事儿和你没关系,是他丧心病狂不关你的事儿。你可能不知道,说起来哥哥和他的恩怨绝不是只有这一件事,早先你们都是小孩子,哥哥就比现在的百岁大一点,带着你们弘阳哥哥去南苑跑马,回来的时候他在哥哥的马鞍上动手,当时你弘阳哥哥看朕的马神骏想要乘坐,被马甩下马鞍,差点一命呜呼,那次就是他下的手。那时候圣祖爷还在,偏心他们父子,这事儿朕和你弘阳哥哥吃了个哑巴亏,现在算算都快二十年了。”
弘晖恨恨地说:“也是该算账的时候了。”他低头跟弘历说:“他不是说要在木兰杀了朕吗?这也是好机会,如今七月了,下个月就是八月,过了八月十五咱们就去木兰,也该一决雌雄了。”
他的手紧紧掐着弘历的肩膀:“老五,你来和朕说这个可见咱们兄弟血缘近,都知道谁是外人,就该一致对外,你要和朕一起去吗?事成之后,朕封你做个世袭罔替的亲王,如何?”
弘历现在是戴罪立功的身份,哪里敢说不去,立即说:“打虎亲兄弟,臣弟自然追随您。”
“好,”弘晖在他肩膀上拍了几下,“好样的,就该这样,你先回去和他虚与委蛇,今年秋天就能除掉这个心腹大患了。”
弘历听了就要跪安,弘晖亲自送他出了养心殿。两人亲亲密密地在养心殿前面的宫巷里说话,这时候小狗太平汪汪叫着从慈宁宫花园颠颠跑来,小狗子一身泥跑到了弘晖的腿边来回蹭着撒娇。
弘晖也不嫌弃,抱起来摸着狗头,跟弘历说:“唉,以前皇阿玛还在的时候委实话密了些,朕年轻气盛受不得他那股子唠叨劲,常常敷衍,现在他老人家不在了,坐在了这位置上,才知道什么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朕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比起做皇帝,朕更想皇阿玛长长久久,这样咱们兄弟就有人庇护,如今庇护咱们的人不在了,只留下了一些旧物件和这只狗儿,朕已经开始日夜追思他老人家,唉!”
弘历跟着叹口气,他也是这样想的,比起兄弟做皇帝,他更愿意亲阿玛做皇帝!他现在都想不明白,明明看着皇父的身体还不错,怎么就突然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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