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立即开口拒绝,他的理由也很充分:“老大人,对不住了,明儿乌雅家的舅舅要过寿,公主早几日就张罗着带我们全家去吃席呢。”
马齐连连点头:“这是该去的,该去该去,娘舅过寿是大事,咱们日后再约吧。”
“好好好,日后再约。”
舒禄克也没骗他,太后的兄弟要过大寿,他这驸马自然是要去赴宴。自从雍正做皇帝后乌雅家得了爵位,这寿宴的规模一年比一年大。
如果问雍正对这外祖家的态度如何?答案是不如何!
雍正给外祖家的几位官员履历粉饰得很光鲜,其中有夸大之处,但是也确实有能拿出来显摆的地方,毕竟乌雅家祖上也确实是太宗皇帝皇太极的心腹,也确实是在多尔衮摄政的时候被多尔衮撸了爵位贬到了包衣旗。在多尔衮倒台后,虽然没出包衣旗,但是威武给顺治皇帝和康熙皇帝当了大半辈子侍卫头子负责安保也是真的。
雍正吹嘘外祖父家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但是对舅舅一家没什么感觉,因此舅舅过寿看在老额娘乌雅氏的份上赏赐了不少。转头就交代了海棠敲打一番舅舅博启,因为舅舅在海棠手下领差事。雍正也觉得这舅舅变化太快,人到中年开始糊涂了。
博启想摆外戚的谱儿,当了大半辈子的奴才也想做一回爷。怎么做外戚他自小就看在眼里,毕竟姐夫阿灵阿当年也是个到处摆谱的主儿,看都看会了,有机会自然是把这派头端出来。
大寿这一日外面送礼的人排长队,听说前几日这里送礼的人都川流不息,光是这一场寿宴收到的礼物都能堆成小山。
海棠下车的时候跟车里的儿媳说:“你们这位舅爷失了谨慎,当初我外祖父还在的时候是何等的谨小慎微,现在再看看这场面,这真是大场面!”
这也确实是大场面,乌雅氏的老婶子身体还好,带着全家女眷来接海棠婆媳下车,海棠下车的时候看了一眼,外祖家的女眷各个穿金戴银一头珠翠。想到前几日桂枝算的账,外祖家的花销不低啊。
她被簇拥着进上房,乌雅氏的老婶子满脸老年斑,身体枯瘦如柴,却裹着绫罗绸缎在堂上陪客。她陪着海棠进门,大家坐下后老人家问:“你额娘可好?”
“好,您放心,她好着呢,我额娘打发人送来的寿礼您看了吗?里面也有给您的。”
老人家点头:“看了,让她明年别赏赐了。我老了,牙齿不行了,吃不到什么好东西,以前的衣服够穿,也不必再给我什么好料子。”
博启的妻子承恩公夫人立即说:“那都是太后的一番心意。”示意她别乱开口。
来贺喜的人很多,海棠坐了一回,看乌雅氏家的老人都很拘束,就和桂枝一起去休息,留舅妈在堂上招呼宾客。
桂枝就说:“可见这满屋子富贵热闹和老人家没多少关系。”
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吃吃喝喝好都享受不到,就是泼天的富贵来了也接不住。桂枝最近因为舒禄克弄钱的事儿有很多感悟,今日看到舅舅家的场面就发现不该为子女张罗得太多,到最后反而成了应当,人家不仅不会感激还觉得做得不够多不够好。
博启在外面一直迎客,然而今儿皇上没到,皇上一直不出园子,这种日子派人送东西来是正常操作。
可是大阿哥二阿哥和三阿哥都没来。
大阿哥的理由是忙,二阿哥和三阿哥的理由是病了。
就算是这理由说的过去,百岁阿哥也该来一趟,但是他也没来。大福晋倒是来了,但是略坐了坐,茶水都没碰唇说是放心不下孩子又回去了,压根没入席的打算。
这态度让他心里七上八下,因此在席间他悄悄找到了六阿哥和十四阿哥,六阿哥没说什么,十四阿哥和这个舅舅的关系一向好,忍不住说:“我瞧着舅舅精气神不如往年了,今儿也是母难日,多少该和家人乐一乐,怎么我瞧着像是舅舅你要单独乐一日啊!”
这话像是开玩笑,博启脑子不笨,瞬间明宫里大姐姐和皇上恼了。
他这舅舅别说和当初佟国纲佟国维比了,比其他皇帝的舅舅也差了点。他自己觉得够谨慎,没想到皇上还是不满意。
他赶紧去求海棠往宫里解释一下。
海棠还想着在走的时候敲打他几句,没想到饭没吃完他惊慌地找来了,不得不安抚了几句,告诫他下次不能再这么铺张奢靡了。
海棠就说:“您也想想,外祖父当年奉行的就是闷声发大财,到了您这里,就怕锦衣夜行别人看不到您发达了,不提皇上,额娘那边也觉得您轻狂。您也别多想,我来的时候额娘再三嘱咐我,让我交代您多尽忠王事,平时多教养儿孙,家和万事兴啊!”
博启一头冷汗连连答应。
桂枝回去就把外祖父母的事儿和舒禄克说:“咱们心心念念这几个孩子,谁知道将来这孩子有没有良心,先顾着眼下吧,将来咱们一闭眼万事皆休,孩子就是再孝顺,能把咱们哭活吗?”
舒禄克叹口气,这次他的心气没那么高了。
海棠为了外祖家的事儿特意去了一趟宫里。乌雅氏听说了娘家的场面忍不住骂几句博启,说道:“他啊,糊涂起来和他二姐是一样的!”
话说到这里她想起那冤家妹妹,忍不住叹息一声,到了这年岁什么话也别说了,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在这名利场只能愿赌服输。
也因为想起了流放的玛颜珠,她的心情很不好。海棠转移她的注意,就说:“内务府里面那一堆烂布料四哥交代我出清,您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