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这么说了,扎拉丰阿瞬间明白,这小子是让自己背锅。让自己出面把事儿认下来,是自己擅作主张请正在忙大事的人回来见他一面,回头到皇上跟前承认是自己不会安排,让小阿哥在西安多逗留了些日子。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对方这一点黑灰都不愿意沾的态度让人很窝火。他笑着说:“怪奴才办事儿不周全,早几日没说明白,您不如再留几日,奴才再写封信您给皇上捎回去,此事是奴才失误了。”
弘历笑着说:“都是一家人,姑父太见外了,到京城后侄儿必定会在皇父跟前替您分辩。”
扎拉丰阿嘴上谢了他,心里对自己骂了几句,刚才要是自己不乱开口这会人都送车站去了,早听说这小子喜欢让下面担责,没想到这小事也不肯自己认了。
于是又带着他在周围转转,过了四五天海棠才回来。
海棠回来后先去洗漱,换了衣服后见了弘历。
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的属官和侍卫都回来了,每个人都一身疲惫,在山里马没驴跑得快,山地里驴子才是王者,有些路段不少人要下来走一段才能接着骑马。
早先这里也是好地方,秦汉唐都在这里定都,海棠走了一遍才知道为什么在后来都城转移到中原,这交通也太糟糕了,制约这里发展的很大原因就是环境。
海棠从西安出来向东一直走到和山西交界的地方,发现这里是宝地,不仅有矿还有石油,甚至石油自己涌出地面漂浮在淆水上,早就有书上记载淆水可燃。《梦溪笔谈》也记载了这里有黑色东西可以燃烧。
然而现在没有炼制手段,所以只能让当地保持现状。
弘历来见海棠,恭恭敬敬地请安后说明皇父派他来给姑妈祝寿,把祝寿的流程走了一遍后就坐下陪着海棠说话。
在海棠面前弘历表现得乖巧聪明,怎么看都是一个好孩子。
他还很谦虚地问海棠打算怎么安置这里的棚民。
海棠就说:“原本是想让他们去开荒,这里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任我有千般手段,在这里都难以施展。”
这里很难形成劳动密集型产业,居民分散,道路不便,风一吹漫天黄沙。海棠看了不少地方,知道这里想发展起来不是一两年能做好的,甚至一二十年都不会有太大的起色。
她也看了,有些地方适宜开荒,就打算把棚户迁移到陕西腹地去开荒。然而在西安的棚户们并不愿意去,在西安这个货物集散地只要找到活儿就能活下去,去乡下种地,苦兮兮的还吃不饱。
他们想要的是像洞庭湖那样的模式,给他们落籍,再给他们盖房子,哪怕是不给工钱,只要官府出面安排他们干活让他们有个家,接下来养家糊口就是他们的事儿了。
海棠愕然,她想让所有百姓都参与到这个时代里,想着乡下的百姓也能赚外快补贴家用,可是本地的人却觉得只要让城里人有家就行。反正她来的目的就是安置这些棚民的。
甚至还有人想要请海棠再次施展房地产手段,西安这里比洞庭湖的房子更好卖,洞庭湖那是什么地方,怎么能和九朝古都长安比!
这事儿让海棠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海棠连夜给雍正写信,把这里官员士绅和大部分棚民的想法跟雍正汇报了一番。
弘历在出去了将近一个月后终于回到了京城。
雍正压根没问他去那么久干吗了?看到了海棠的信就说:“回去歇着吧。”
弘历看了一眼给雍正收拾桌子的弘杲,答应了一声退下了。
雍正拆开海棠的信看了,海棠在信里说陕西的矿藏,又说了道路难通,她本来的计划是想申请把铁路向西北修,穿过陕西进入甘肃和青海。除了这一条路外再沿着黄河岸边修码头,到时候有水路和铁路两条进出通道。同时在当地多种果树和甜菜,做鲜果和果脯生意,或者是卖糖给草原也行。还可以在冬天做水果罐头,在冬天保存的时间会更长一些,这些小甜水们通过铁路进入京城,到时候京城百姓过年走亲访友送一些罐头就能提高陕西百姓的收入。
然而棚民不愿意去种地,她也不想再启用建房这种手段,她觉得西安不缺房子。
雍正把信反复读了两遍,又看了看随信送来的方子,就跟苏培盛说:“让人抄一份送御膳房,让他们做来,朕三天后要吃。”
弘杲说:“皇阿玛,孩儿抄。”
他抄了一份,发现这步骤还很详细,用什么样的陶瓷罐子如何密封都写了。他抄完把抄好的给了苏培盛,就说:“不如多做点,看看能放多久。”
雍正点头,跟苏培盛说:“先让他们做三十份,两日后每天打开一罐子,看看能放多久。”
苏培盛离开后他把海棠的信给弘杲看,弘杲看完笑着说:“这必然是姑妈生气了,所以才一时没想明白。在孩儿看来安置棚民和劝农种果树不必非要当成一件事来办。棚民既然不愿意离开西安,就给他们落籍,给他们划分一片地方让他们建房去,这是他们自己选的怨不到姑妈和朝廷。
至于姑妈的这个计划,到时候选官员去办。果树不是一两年长成的,开荒也不是一两年的事儿,这必然是十年八年的功夫才能换来信上的设想。”
“你说得对啊!这事儿朕和你姑妈干不完你们兄弟就要接着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这就是他总是埋怨这些孩子不上进的原因,现在有机会摆在前面,就该以当仁不让的气势去抢来。一个个跟老头子一样死气沉沉,让人看了都想给几巴掌。好不容易有个弘历,但是这孩子和他想的不一样,他想让孩子去做事,这孩子只想抓权。
雍正郁闷的站起来:“走吧,去门口溜达一下活络筋骨通气血,转两圈回来朕再给你姑妈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