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了书房,看着架子上一排排的工艺品,中间的大格子里放着一只瓷罐,这罐子本就是精品,里面装的是盐宝的骨灰。
海棠看着罐子,眼睛湿润了,拿袖子擦了擦眼泪忍不住叹口气。
此时天黑了下来,外面侍女问要不要掌灯,海棠没回答。弘阳提着灯进来,他把蜡烛点燃,外面把饭菜送来,等人退下后,弘阳问:“额娘,是因为那两个侍妾您生气了吗?”
海棠说:“也谈不上生气,我想着你和你妹妹因缘际会托生在我肚子里,你们有你们的人生,我有我的路,我不能操控你们,在你成年后,我也不该对你的选择指指点点。”她相信父母不是孩子的前传,孩子不是父母的续篇,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海棠说完后对要说话的弘阳摆摆手,问他:“你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吧?”
“嗯,应该是吧,儿子现在还没做过,不知道。努力做好就是了,儿子其实有很多话想和您说,自从您和阿玛走后,儿子去了刑部进了官场,就发现家里和外面真的不一样,撑起一方势力真的好难,以前跟着玛法,他说他幼年丧父常常惶恐不安,儿子没太多的感触,如今出来当差了,儿子也常常惶恐不安。”
体会到这种惶恐才是成熟了。
海棠深呼吸一口气,跟他说:“坐吧,一起聊聊。”她拿着手帕起来去擦瓷罐上的浮灰,检查瓷罐口的密封,她一直担心有人把盐宝的骨灰给调包了。
弘阳看着额娘在灯下仔细地检查瓷罐,那种荒谬感在心里又出现了。
弘阳赶紧说:“额娘,儿子想说外面的局势。”
“你说,我听着呢。”
弘阳心里想着阿玛养的小狗并不能让额娘释怀,说不定适得其反,她会更执着于照顾盐宝的骨灰。
第二天海棠把自己对木兰行围的总结送去给雍正,被老六阿哥抓壮丁:“妹妹,哥哥大概是眼花了,这折子上的字看不清,字太小了,你帮忙看一下。”
雍正和十三阿哥抬头看着老六阿哥,老六阿哥的脸皮厚,装模作样地揉眼眶。
雍正就说:“回头朕给你安排个人,就专门给你读折子。”
老六阿哥说:“弟弟是看的时间长了眼睛不舒服,缓一缓就好。”说完问海棠:“昨日听弘杲说弘阳去弄了两只狮子狗,怎么,你们家要重新养狗啊?”
海棠说:“是扎拉丰阿要养,名字起好了,叫团团圆圆。”海棠强调:“那是他的狗,不是我的狗。”
至于分那么清楚吗?
老六阿哥就问:“有区别吗?”
“有啊,”日后要是两人翻脸了,扎拉丰阿就不是净身出户了,那两只狗要跟着他一起出户的。海棠的说法是:“他能出现在我跟前,但是他的狗不能,我看到就烦。”
老六阿哥看看雍正,心说您二位都养狗,您说说这是为什么啊?
雍正不想说,就提起另外一件事:“弘晖快回来了,也不知道百岁如何了?朕对他们父子分外想念。”
要是一般人是不会说想念儿子的,顶多会说想念孙子,但是雍正就不是一般人。这对他而言还不是最炸裂的话,人家最炸裂的话是“亲亲心肝宝贝儿”一类的,这种话也就他能说得出来。
在场的几个人都在议论弘晖这一路的见闻。
在他回来的时候,弘时弘历弘昼去车站接他们一家。
火车在月台边停下,因为这次车上坐了大阿哥,因此其他乘客被要求暂缓下车。
宫里派出的车接走了他们,兄弟几个坐在车里,百岁听他阿玛的吩咐,弘晖说:“这是你四叔。”
百岁叫一声四叔。
把几个叔叔叫了一遍后,弘昼看着这大侄儿说:“嘿,百岁的变化真大!你脸上的肉都没了,你瘦了百岁。”
百岁说:“那是因为我长大了,我是大孩子了。不对,我是大人了。”
这话说出来弘时哈哈笑,被童言童语逗得肚子疼。
弘昼接着问他:“你在外边儿想我们不想啊?你最想谁呀?”
小孩子已经意识到这是叔叔故意问的,最讨厌这种人了,问东问西,没完没了。
他说:“你想让我想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