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立即说:“还不知道谁嫌弃谁呢?我哥说了,这家业有我一半,立字据为证,将来她要是对我好,我和她好,让她占点便宜也没什么。她不对我好,我立即跟我哥分家,该我的一点都不能少了,咱们家的大园子我要一半,这王府……除了这王府,我什么都要一半,看她后悔不后悔。”
海棠和扎拉丰阿看着弘阳,弘阳头都也没抬:“我给妹妹写过了,还摁了手印。”
海棠跟扎拉丰阿说:“咱们两个还活得好好的,这两个小东西都已经胆大包天到分咱们遗产了,你当爹的都不动手吗?”揍他。
扎拉丰阿对着弘阳往他身上拍了几巴掌,弘阳立即装腔作势地倒在木榻的那头,夸张地喊:“哎呀好疼啊,阿玛额娘别打了,儿子知道错了。”
扎拉丰阿就说:“格格听见了吧,知道错了。”
海棠看着他:你那是给你儿子挠痒痒呢?
就说:“这边还有一个没挨揍呢。”
莹莹立即趴在海棠身上:“额娘我错了,别打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家产都让你们分完了还有什么下次!
海棠没好气地推她:“你要是没笑得那么开心我也就信了。起开,胖到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扎拉丰阿说:“不过说起来,嫁人还是要嫁的。今儿奴才去老赫家吃饭,他家的小儿子长得好看,出来给奴才请安,这孩子奴才看了就觉得喜欢,富察家的人长得都不错。”
扎拉丰阿的朋友额尔赫也是沙济富察氏的一支,一直都比不过马齐所在的家族,因为依靠着六阿哥,额尔赫的家族眼看着起来了。今日他邀请扎拉丰阿吃饭,说了很多为家族谋划的心里话。他们家现在也就是看着花团锦簇,如今缺少一个爵位,缺少和皇家联姻的机会。一旦这两项满足就是京城的豪门。
建功立业封爵这一项有可能,因为额尔赫的几个儿子在福建水军衙门,有机会建功立业,只有建功立业了才有机会送家里的女孩进宫。在额尔赫看来,这两件事儿没个几十年办不成。
当时扎拉丰阿看到他儿子心里就喜欢,有给女儿看女婿的心思,只是没说,回来和海棠商议。
看女儿的嘴巴噘着能挂油壶,海棠说:“咱们闺女的婚事我想着要满足三条,第一是志同道合,不能每天除了柴米油盐就没得聊了。第二是互相尊重,第三就是孩子有她想做的事情,对方要支持她。”
虽然扎拉丰阿自称奴才这么多年了,海棠对他还是给予了应有的尊敬,两人相亲相爱地过了这么久,海棠没对他又打又骂,也没让他难堪。扎拉丰阿也知道分寸,因此相处得还好。海棠不希望女儿嫁过去之后身上有了一道枷锁,被家庭和孩子绑架,就跟凤凰剪掉了羽毛一样,只能当一只走地鸡。
海棠就说:“不是富察家的孩子不好,如果两个孩子看对眼,各方面合适,你我有什么理由拦着呢?所以要让莹莹高兴才行。”
莹莹立即搂着海棠的脖子撒娇:“额娘你真好。”
海棠哈哈笑起来。
扎拉丰阿伸手在莹莹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揉,对女儿的怜爱之情溢于言表。弘阳赶紧爬过来,让扎拉丰阿也揉揉自己的秃瓢,扎拉丰阿高兴地揉了揉弘阳的脑袋,一家子欢欢喜喜地吃了晚饭。
然而晚上孩子们散了海棠则显得郁郁寡欢。
扎拉丰阿看她闷闷不乐,就问:“格格怎么看着不高兴?是不是今儿说起莹莹的婚事你难受了?”
海棠摇头:“今儿看了儿子的总结,我倒是产生了疑问。”
“什么疑问?”
“我自出生到现在,几十年的时间我都做什么了?是不是走了很多弯路,虚度了人生,浪费了大把时间?”
扎拉丰阿失笑道:“您怎么有这样的想法?您要是虚度韶华那别人岂不是活得更没用。您的成就放眼看去在咱们入关后已经无人能敌了,将来必定会被记着。”
“君美我,私我也。”
海棠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稀碎,往日做的都是些无用功,在这种低落的情绪里,她现在的想法是推动教育。
朝廷最怕的是什么?是开民智,他们认为的开民智是读圣贤书,因此愚民。那么不读圣贤书行不行?格物致知,学数理化行不行?
海棠说:“我还有一件事要办,广开学堂,不拘男女,最好让天下一半的孩子能都读上书。”
扎拉丰阿觉得这是大气魄,这是圣人才能做的事儿啊!他问:“皇上自然不会疑心您,万一不是大阿哥……”将来的皇帝会不会疑心生暗鬼呢?
海棠说:“我又不教他们圣贤书,我也不去管那些大户人家的孩子,我要去教穷人家的孩子,教给他们做工,教给他们一技之长,读书科举做官对于百姓而言这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走过去的少之又少,你看看现在的科举,里面的考生哪个不是地主权贵官员家的孩子?穷人拿什么和他们比?没有良好的饮食,没有好师傅,没有笔墨纸砚,更没有长辈教待人接物。与其这样,靠做工养着全家,从吃上饭到吃饱饭到顿顿有肉,这才是实实在在的。
他们学成了是做工的,不是做官的,所以那些大户人家有什么不满意呢?”
扎拉丰阿觉得行,说道:“格格此乃是大气魄!”
储备人才,用大基数人才去推动工业化,去推动社会变革,去改变这个社会。富贵人家的孩子可以去学那些琴棋书画,但是在历史的进程中,琴棋书画只是点缀。越是受教育者基数大越是能出现卓越的人才,推动社会的永远是技术,而技术就出自这些卓越人才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