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扬州来说,扬州府是不是好地方?”
十四点头:“肯定是好地方,扬州自古就繁华。”
“很多人想去扬州做官,为什么呢?捞一笔啊!别的不说光是三节两寿这些约定俗成的好处在扬州收一笔绝对比在西南边陲收一笔赚得多,这您要承认吧?”
十四点头。
隆科多接着说:“京城里面遍布大大小小的会馆,这些会馆都是当地乡贤富商放在京城的眼线,一旦吏部想要任命官员,他们会马上圈定几个有可能去扬州的人,然后私下里接触。凡是那些存心捞钱甘心被摆布的,大家能说到一起,他们就想法子支持,那些刚正不阿有想法想干出点事儿来的,他们就想法子挤掉,帮他们看好的人铺路。”
“如果最后路没铺成呢?”
隆科多笑起来,四阿哥就说:“这官员到任后,他们用美色金钱文玩引诱。如果遇到那些硬骨头,他们就私下抓他的把柄。要是那些没把柄还不受引诱的,他们还要一招,就是噶礼和张伯行这点事儿,用弹劾泼脏水的手段把人弄下去。”
张伯行没跟着一起腐化原因是张伯行他家就是大户人家,张伯行没出来当官的时候家里就很有钱,他是真不爱钱,这样出身的还有张廷玉这些人,本身这些人就是大地主,见过世面,图的是身前身后名,爱惜羽毛,所以和大家和光同尘。
以前的老于成龙没一起腐化那是真能吃苦,真的不羡慕大鱼大肉,宁肯就着窝头吃咸菜,一身官服穿二十年,死的时候遗产就是一件穿旧了的官服。小于成龙没腐化是因为他本身是满洲旗人,他是过继给他大伯的,他大伯是有战功有爵位的人,换句话说家底也厚实。这些人都抵住了诱惑,但是都陷入攻讦弹劾的漩涡。
官场自有一套生态,不是说换几次官员就能解决的,也不是提拔一些寒门子弟能带来新气象的,寒门子弟有时候比那些出身富裕人家的子弟搂钱搂的更大胆猖狂,当然也有例外的。
言而总之,吏治到了一个糜烂的程度,这种糜烂除非是连根拔除,否则没办法治理。这是自从秦朝开始积累下的所有病根,是人治和官官相隐带来的一系列恶果,这和人类的劣根性有关。
因此四阿哥这个生日过得极其窝火,有一种憋屈的感觉。
下午隆科多带着家眷离开了,六阿哥亲自把钮祜禄家的表弟表妹送走,四阿哥没等来海棠倒是等来了三个放学的学生。
弘晖弘阳和弘杲一起下车,弘杲这会哭丧着脸进来。六阿哥看到儿子回来赶紧蹲下问:“儿子,今儿读书什么样?学会了吗?没学会不要紧,咱们慢慢学。”
四阿哥就觉得这不是他这当爹的该说的话,眉头皱起来想要纠正弟弟的态度,考虑到孩子在这里,也没训他。
弘杲眼睛里包着两包泪,就差哇一声哭出来了。
弘杲跟六阿哥说:“大家都笑话我,说我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来,是懒虫。阿玛你以后不许那么晚叫我了,我要早点去读书,我不要被大家笑话。”
六阿哥快伤心死了:“多睡一会儿不好吗?阿玛小时候就想多睡一会。”
“那是你,又不是我。”
“行行行,来阿玛抱抱,不难受不难受啊!明儿咱们就早点去。”
弘杲让他抱了抱,去后院找姐姐们去了。
六阿哥长吁短叹,说不出的惆怅。
四阿哥想了想,到底没说出训他的话来,跟着叹口气。
倒是弘晖和弘阳早就习惯了尚书房的节奏,两人很有活力,特别是弘晖,都十几岁了,在前院住了好几年,再过几年就要成亲,此时坐在一边陪着说话,看着也是有模有样。
因此当扎拉丰阿跟四阿哥说“过几年弘晖就要成家立业”的时候,四阿哥心里充满了惆怅和憧憬,跟扎拉丰阿说:“这孩子不知不觉都长这么大了。”
说到这里,做父母的都容易生出感慨来,连扎拉丰阿都觉得弘阳在不知不觉间显得稳重了起来,早先他还是个到处跟着吃席看到什么都想啃两口的孩子,如今举止有据进退得宜,忍不住感慨。
天快黑了海棠的车子才到了,盐宝先跑进来,在走廊下横着躺的二哈赶紧起来,跑到弘晖身后乖巧地蹲着,看起来极其正经严肃。
二哈畏惧盐宝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十四就问二哈:“盐宝都十几岁了,你怎么不去跟它比划比划,比划赢了你就不用怕它了。”
二哈当没听见,盐宝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真的是很有睥睨之态。十四忍不住说:“盐宝还是很威风的。”
海棠就坐下来和四阿哥商量如何拥有一个长期的进项来贴补他的亏空,那就是建立一家新的商行。建立一家新商行还有个好处就是把四阿哥那些专门给人出租铁牛的人一个差事。
“收庄稼也就是一年两次,耕地是一年一次,不能为了这一两次的事儿专门养一群人,但是这群人还要维持着庞大的规模,毕竟他们能熟练操纵机器,到了农忙又能很快上手比再训练一次人更划算,重新训练要考虑机器的损耗和维修,这样亏的更多,所以平时行商忙时收割耕种,这模式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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