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国纲刚才还嚷嚷着没鄂伦岱这个儿子,这会听见老兄弟这么说,点了点头:“礼多人不怪,太子毕竟是副君,得罪不起。而且索三儿最近也开始目中无人了,自从明珠落下一条老命苟延残喘,索额图在朝廷里面没了对手如今风头无两,是要巴结着些啊!”
佟国维冷哼了一声:“要是大哥出来,保管咱们……”
佟国纲明白弟弟的意思,要是佟家出面结党,保管比明珠还要声势浩大。于是立即疾言厉色:“这话可不许说,昔日周瑜跟蒋干说,他与吴侯‘外托君臣之义,内结骨肉之情’,咱们就是这样,咱们与皇上不仅是君臣还是骨肉,是要拱卫皇上的,不是来给皇上拆台的!”
“是,就是说说,大哥你别着急。”
“唉!这个索三儿,哼,不聪明得紧啊!这种人就要巴结着些,是能结好不能得罪,我让夸岱亲自去拜见索三儿,这事儿不能让鄂伦岱去,他去了能把赫舍里家给拆了!”
两辆车回到家,家里的女眷迎出来,鄂伦岱的儿子今儿没上学,高兴的跑出来叫阿玛。鄂伦岱高兴的把儿子扛在肩膀上,又一手抱一个,迫不及待的去后院拜见他额娘。
他额娘一边安排儿子吃饭,一边跟他说着家里的事儿:“西院的那个病了,你阿玛遍请名医,我看着不行了,法海也回来侍奉了。到这个时候,昔日恩恩怨怨也就算了,让她走好点,也能圆了你阿玛的一番心。”
最后这句话说不出的讽刺,鄂伦岱哼了一声:“我说过,敢葬在咱们家祖坟里我给她刨出来扔了!”
他额娘赶紧拉着他:“你可别闹了,她受到报应了,法海两口子一直没孩子呢,这断子绝孙她亲眼看到了,我这口气就出来了。”
鄂伦岱皱眉:“法海两口子还没孩子?”
他额娘点头。
这时候门外的侍女赶紧大声喊:“公爷回来了。”
喊这么大声就是提醒里面,有话别说了。佟国纲也知道这意思,直接进来,进门就对着鄂伦岱骂:“孽畜,你在御前撒疯就算了,怎么还在太子跟前撒疯!”
鄂伦岱刚想回骂,他额娘立即捂着他的嘴:“儿啊,你阿玛是关心你呢。”
鄂伦岱是被捂着嘴没法说,佟国纲就觉得这样一见面就吵架也不是沟通的法子,就说:“先吃你的,等你两个兄弟来我书房了,你出来,咱们再说这事儿!”
佟国纲出去了,鄂伦岱的额娘就说:“你怎么和太子杠上了?”
“我没杠,就是打了他的太监,”说到这里,他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那小太监长得白净斯文,嗯,不好说啊!”
这话把他额娘吓一跳,作为大户人家的夫人,有些男人的爱好她还是知道的。赶紧站起来到门口看看,门口的侍女离得远听不见。她拍着心口说:“你这嘴里怎么什么话都说,这话要是让你阿玛听见了,抽你就能抽断皮带!”
鄂伦岱就说:“我就是那么一说,大概是在大营里面时常长了,看到个细皮嫩肉的都往有些地方想,罢了,这话您可别乱说。”
“你以为我是你!”
此时鄂伦岱的媳妇带着人送菜来,侍女打起帘子,她高兴地领着人来,跟鄂伦岱说:“大爷,有羊肉、鱼肉、猪肉,这猪肉是五花肉,做出来的红烧肉特别香,您尝尝。”
鄂伦岱嘴里含着面条看着媳妇:我在西北天天吃肉,回家还天天吃肉,我这不是白回来了!
“你去给我弄点菜叶子,没菜叶子给我弄点豆腐豆芽,看到肉反胃!”佟国纲在书房里面看着小儿子夸岱,问道:“这么说索额图给你脸色看了!”
“索相爷没说话,就是他家的人当着儿子的面指桑骂槐。”
“哼,这不一个道理!他索三儿不方便说的话让其他人说了,又不想撕破脸又想维持体面,自然是要指桑骂槐”。佟国纲坐在太师椅上,用手拍了拍椅子扶手:“这事儿咱们爷们知道就行了,别跟你二叔和你大哥说,也别跟任何人说。”
“为什么?”
“你大哥是有气当场出,我就怕他去闹索额图。你二叔是藏着掖着,冷不丁地给人一下子,我怕他去给索额图下套。那索三儿今年不倒霉明年是要倒霉的,明年倒不了后年大后年总有一年是必定要倒霉的,咱们家犯不上掺和。”
夸岱想了想,也确实是个道理,就没再说话。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德妃身边围着三个格格,看德妃拿着一双鞋样子剪出个鞋底子来。
德妃把硬布料放在一边,又拿剪刀做鞋面子。
桂枝说:“额娘额娘,用上次的那个红缎子就好看。”
德妃说:“穿脚上的何必要那么好的,剩的那些布头挑一挑,找出巴掌大的一块就够了,小娃娃的鞋能废多少料。”
大福如今已经是大嬷嬷了,端了箩筐来让几个格格来选布头。
德妃让大福给自己捏几下肩膀,看着三个格格争论哪块布头好看,就跟大福说:“这真是不行了,我以前做一天的活儿都不带累的。怀着胤禛的时候我能一晚上给他做一身小衣服,现在三双小鞋都差点拿不下来。也就做这一回了,日后再不给自己找罪受了,反正孙子孙女不缺做鞋的人,我就不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