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当我被他们那群人蒙上眼,捆绑住双手带进车里的时候,都已经想好了怎么和远在西部联盟的父母商量救我的赎金了,虽然这群不知来历的家伙可能并不太需要钱。
按理来讲,那些经常活动在开放区域的流浪汉应该都是富翁,犯不着绑架我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他们可能只是抓错了,也许我长得有点像东部联盟首富的儿子呢?
等到被他们发现了的时候,我肯定会被这伙凶神恶煞的妖魔鬼怪气急败坏地绑上石头沉进湖里面,或者是被喂给养在鱼缸里的鲨鱼当养料。
影视剧里面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想到此处,手腕上已经紧绷着缠绕几圈胶带,手掌青紫得像两块胀血的猪肝,陈玩在慌乱之中急匆匆地开口叫道:
“你们绑错人了,你们绝对是绑错人了,快放了我吧,大哥们,我在东部的银行里还有二十五万联盟币的存款,我可以都给你们。”
“你,你们也不需要麻烦给我送回原地了,随便找个道边给我放下了就成,我会自己走回去的,绝对不会暴露你们的,我什么都没看见,全都没看见,你们看这样成不成啊。”
沉寂了许久,车内才传出引擎发动之外的声音,一股呛鼻的烟味令还在心虚等待的陈玩不由得打了几个喷嚏,随后,蒙脸的遮挡物从外面掀开,迎面出现的,竟然是一名正俯下身同发懵的他对视的年轻女子。
柳叶眉,鼻梁高挺,嘴唇饱满红润,翘曲的睫毛微微抖动,波光粼粼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陈玩那张略有些稚气的脸。
“你多大了?”
“美女姐姐,你这么问的情况下,该不会是要……咳,我虽然刚刚成年,但是还不考虑在感情方面……”
陈玩原本还打算继续废话,却不想那女子竟直接上手掐住了他的两腮,还没弄清楚情况的时候,就听见对方再次开口:
“我早该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唔,你是要说对我的第一印象吗,其实我这人一般不这样,今天是有点紧张,这样吧,改天你到东部了,我请你吃饭,吃啥都行,到时候再深入了解一下……”
陈玩的嘴唇挤在一块,仍能讲出话来,趁着机会,他用余光扫视起车内的情况,发现还是辆内部空间不小的商务车,在那看不清晰的最后一排座位上,似乎也坐着两个人,他们一言不发,始终保持沉默。
“青虬,别把孩子吓坏了,你清楚规矩,他迟早会是我们之中的一员。”
正在此时,靠左侧的人影似乎是感受到了陈玩的视线,他轻咳一声,向那年轻女子道,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在声带里塞了团能吸水的棉花。
“可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他还一无所知,提达克是接受不了他的,狼崽子需要的是捕食技巧,而不是舒适的温床。”
青虬从身侧的金属箱内取出一卷医用纱布,在陈玩极度不满却又无法反抗的情况之下把他的嘴堵了个严实。
“算了,我们换个话题,李青山那边是不是已经到边界了,等手术开始以后,你要不要也参与进来?”
人影逐渐坐正了身体,终于能够凭借微弱的光线看清些东西,只是他的样貌实在是普通得没什么特点。
“我就算了吧,我是在开放区域里长大的,不习惯联盟的土地,就算是东部,也容易让我想起那些不太好的回忆,我记得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青虬摇头拒绝道。
“西部的压力很大,你得明白,在那可以预见的灾难发生之前,他们会试图清除所有隐患与威胁,况且,“喀戎”准备的“脑朊”迟早会到来,那时候,开放区域可不是那么好待的。”
人影还在尝试劝说,只是单就语气听来,连他自己也不对此抱有什么期望。
“提达克是阿斯克勒的后人,我们继承了他的身体,他的记忆,他的一切,那便要有尊严地去死,而不是被打上丑陋的标签。”
青虬抬起手臂,腕表泛起橙红色的微光,车顶天窗旁的投影仪开始工作,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在车内空旷处构筑起一套清晰的全息显示,数以百计的照片接连滚动而过,而其中的最后一张,正是陈玩。
“不,东部抓不到我们的把柄,青虬,你和我,我们只会在行动组那些蠢货的保护下避开“喀戎”与“宙斯”的眼线,这也是唯一能确保存活的办法。”
“你还是不明白,乌鸦,我的意思是,在面对西部联盟那片隐藏着广袤黑暗的土地时,提达克的成员不会畏惧死亡,我相信,你也同样如此,只是……你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青虬转身,吻在后座那人的脸上,在她的眼中,陈玩分明看到了深沉的爱恋与不舍,除此之外,是隐藏极深的恐惧。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爱你了,你会杀了我吗,乌鸦。”
“别这样说,青虬。”
乌鸦安慰道,声线有些颤抖。
显然,他也在害怕些什么。
“总之,你今后要记住,如果我还活在什么地方,那也就只有你的心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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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换脑搭建的手术平台已经准备好了,李青山那边也如预料中要求现场进行手术,另外,用来迷惑行动组的东西在后备箱,一条替换手。”
青虬很快从先前的状态中脱离,她有些嫌弃地一脚踹开陈玩,指尖在全息投影上划动,调出一张非常详细的建筑平面图。
乌鸦视线阴沉地扫过每一寸区域,随后才幽幽地开口道:
“按理来讲,李青山作为金川省安全负责人,应当知道分寸,但我们还需要两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