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肉翼轻轻自管道顶部划过,只发出轻微的细碎风声,在这深沉的黑暗之中,它们才是如鱼得水的死神,掌控着行走在地面的生灵。
战术灯狭窄的光路扫过前方的区域,那些隐藏其中的黑影下意识四散远离,无声无息地沉入看不清深浅的“汪洋”,恍如从未出现过一般。
螣蛇独自行走其中,从腰间抽出一张地图,将灯光咬在口中,凝神注视起密密麻麻的通路,许久后才重新抬头,取下战术灯,有些疑惑地按下胸口处的对讲机。
“勾陈?”
“……”
回应她的只有微波律动的杂音。
此时此刻,毫无办法,只能盲目地继续探索,先前那支失去联络的队伍的所处位置应当相距不远,但一路走来,除了愈加不稳定的通讯,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哒,哒,哒。”
螣蛇立即回身,她似乎捕捉到一阵自背后接近而来的脚步,可又觉得古怪,灯光来回扫过隐约传出声响的区域,整齐排布的地砖表面残留有一层模糊不清的污垢。
也许,本就没什么。
不,那里应该有些什么才对。
螣蛇稳住脚步缓缓后退,视线仍然停留在原本的位置,现在倒是好了,至少能够确认,在搞清楚那阵脚步的来源前,原路返回绝对是危险的尝试。
“哒……”
仿佛是一种小心的试探又或者饱含恶意的戏耍,又是一只完全相同的脚掌踩踏在地面,又是响起在螣蛇视线盲区的背后。
“该死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螣蛇迅速转身,与上一次的空无一物不同,正对她的右眼与战术灯形成的延长线上,位于十几米远处,孤零零地立着一道毫无生息的身影,他穿着行动组的制服,背部的编号条被撕去,辨认不出身份。
一滴冷汗自额头滑落,螣蛇的瞳孔有些颤抖,她心中深知,站在那里的,恐怕已经不算是活人了,至少,也不能算是正常的活人。
“哒,哒,哒!”
螣蛇胸口一震,只觉得空气被阻滞在肺部无法排出,一股窒息的晕眩直冲大脑,她分明感知到脚下的振动,也听到近在咫尺的声音。
一定有着什么存在,它已经以某种诡异的前进方式来到自己身后,正盯着那对充斥猩红的眼睛,低头看向还未有所反应的猎物。
螣蛇骤然回头后撤,闪烁的灯光将空荡荡的廊道照射得晃眼,她深吸几口潮湿的空气,尽量压下狂跳的心脏,扣在腰间的手指微微颤抖,还未从恐惧之中脱离。
“见,鬼。”
手臂抹过湿漉漉的额头,剥开被汗水浸染的发丝,但也正在此时,在螣蛇即将卸下防备的时候,一滴粘稠的液体从天而降,落在鸭舌帽的顶端,隔着一层帽檐,轻微震动感传至皮肤。
“荷哈!”
沙哑的嘶吼自头顶传出的瞬间,螣蛇下意识压低身形向侧面翻滚,她手中的战术灯被甩落至远处,腰间的手枪被下意识地抽出,直指方才站立的位置。
模糊黑暗当中,体格庞大的黑影趴伏在地面,它张开一对健硕的双翼,前爪在地面抛动,轻易碾碎脚下的瓷砖,威胁式地抬起上颚,亮出两根细长的尖牙和那根藏在口腔下部的娇弱舌头。
“荷!”
它再度发出刺耳的尖啸,拍打沉重的翅翼,随后猛然向螣蛇扑来。
“呼。”
见到这般场面,螣蛇并未退避,相比于模样丑陋的感染生命,她还是更害怕走路无声,无处不在的幽灵鬼魂,既然已经确认所有的异常都只是眼前这只活物引起的,也算是能静下心来应对麻烦了。
“砰!”
枪管处喷射出的火光,照亮一张飞速接近的丑陋嘴脸,如果非要做个描述,那只能说这家伙长得如同蝙蝠般,鼓着那对覆盖肉膜的眼睛,收拢在脑后的硕大耳朵被重点保护了起来。
一股高压液体向上空飞溅,怪物的眼球闻声爆裂,但子弹没能直接穿入其大脑,搅碎触及到的一切,弹头卡在了眉骨正中的位置,被外露的骨茬死死咬住。
身体最接近要害的位置遭受攻击,即使是感染生物也无法完全忽视这样的伤害,它疯狂摇晃着昏沉的脑袋,不断后退,如此近的距离下,恐怕摆脱不了脑震荡的下场了。
螣蛇也趁此机会拉开双方距离,当她再度举枪打算继续射击时才发觉,随着那怪物的受创远离,已经退入了战术灯照射不到的黑暗,心中深知如果盲目射击,恐怕是无法造成有效杀伤的。
当下一咬牙,手掌撑地重新弹起,长腿迈动,向还在地面咕噜噜滚动的战术灯奔去。
“嘶,哈。”
钻心的痛苦自头顶传来,即使怪物的眼睛已经在黑暗当中退化得不成样子,但那种在生死线上转折一番的感觉唤起了它最凶戾的仇恨。
上下颚分离,发出无声的啸叫,紧接着,四只利爪并用地向正试图捡回战术灯的螣蛇急速爬去,双翼收敛,它行进的速度飞快。
“真是难杀啊!”
螣蛇自然能听得到怪物动作时制造的声响,可现在的她已经别无选择,要么提前取得战术灯,用一颗足够精准的子弹将那东西击毙,要么被它扑倒在地,成为一顿说不上丰盛的晚餐。
十几米的差距眨眼间被追平,一阵腥气十足的气流自身后袭来,怪物举起宽大的爪子,径直伸向螣蛇的后心,翅膀张开,飞扑而来,探出口腔外的尖牙在灯光的映射下剔透如水晶。
螣蛇迅速向前扑倒,在即将接触地面的那一刻转身,面向已经全部暴露在光芒下的怪物,它那如同吸血鬼般的狰狞模样,足够唤醒人类心中对于未知的恐惧。
枪口抬起,双眸中只剩下平静。
瞄准目标,射击的时候,什么都不要想,就这样简单。
“砰!”
“砰!砰!”
三颗子弹的路径大致相同,其中的两颗先后没入怪物的眼眶,强大的动能将脑组织撕扯成乳白色的浆液汩汩喷涌,最后一颗确实是有些偏离,将那家伙标志性的一根尖长牙齿打碎成了两截。
或许,它已经在后悔,为什么要长出这么宽的一对眼眶,其实,那对眼睛,严格来说,也没什么用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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