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暂时用遗产税的征收,代替了士绅一体当差纳粮。
你们活着时候,可以吃香喝辣,但是,若想将万顷良田,传给下一代,对不起,该交重税了!
遗产税的税率,也不高啦,固定为三成。
也就是说,父亲的十万亩良田,传到儿子的手里,就只剩下七万亩了。
在大清,越往北边走,长辈们为子孙们的幸福生活,考虑得也就越多。
所以呢,越往北走,契约的作用越小,官威也越大。相应的,土地兼并,也越发的厉害。
邬思道是个明白人,年羹尧率领的陕甘绿营叛军,迟迟未被剿灭,根子问题就是,驱虎吞狼的削弱大乡绅们的实力。
直接动手没收大乡绅们的土地和粮食,这个就太过骇人听闻了。
但是呢,利用叛军过境的惊人破坏力,让大乡绅承受巨大的损失甚至是灾难,这就和朝廷官军无关了呀。
以邬思道的渊博见识,玉柱控制了京城的局面之后,没有杀他灭口,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并且,瘸了一腿的邬思道,竟然可以就任河南巡抚,夫复何言?
士为知己者死!
外头的人心里很急,邬思道不急呀。
邬思道慢条斯理的用罢了早膳,剔了牙,漱过口,又用青盐擦了一遍牙,喝了半盏茶,这才换上官服,出来见客。
“学生拜见抚台大人。”十几位大乡绅,一齐长揖到地。
这年头,有资格被称为大乡绅的人物,入门配置必须是举人老爷以上。
有举人的功名在身,即使是见了巡抚大人,也是免跪的。
“诸位仁兄,为何要见本抚呀?”
“抚台大人,鄙人恳请朝廷速发大兵,倾全力剿灭年羹尧的陕甘贼叛。”
率先站出来的是,祖籍新郑县的大乡绅,曾任兵部郎中的徐天中。
徐天中慷慨激昂的说:“鄙人原本打算毁家纾(shū)难,无奈何,乡下刚刚收拢的粮仓竟被贼叛们,抢得一干二净……”
邬思道听到这里,不由暗觉好笑,姓徐的,你可真逗啊,毁家纾难,亏你说得出口啊?
正所谓,满嘴道德文章,骨子里全是自家利益的小算计!
别看徐天中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不就是乡下的家业,被年羹尧的陕甘绿营叛军,彻底的祸害了嘛?
哼,姓徐的,想和老夫斗心眼子,别看你的年纪一大把了,胡子都白了,还嫩了点啊!
“徐大哥,你临来省城之前,想必还没来得及看朝廷发来的邸报吧?”邬思道不动声色的问徐天中
年羹尧的败军过境之时,徐天中正好在新郑县城里访友,侥幸的逃过了一劫。
“不曾。”徐天中的家业被毁,哪有心思去看什么朝廷的邸报啊?
邬思道拈起胡须,慢腾腾的说:“朝廷的旨意里,本抚未加提督衔。”
徐天中毕竟当过兵部郎中,他一听这话,立时脸色大变。
在大清,河南巡抚的官衔全称是: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河南等处地方兼理河道屯田。
加了提督衔的巡抚,才有资格让本省的绿营兵,唯命是从。
不加提督衔的巡抚,无法全权指挥本省的绿营提督,充其量也就是管辖抚标中军五营的数千兵马罢了。
邬思道的意思很明显,诸位的冤情,本抚都知道了,但是,本抚无法节制远道而来的新军,只能是爱莫能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