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中堂,我老陈无意干预您的决断,只求尽量高抬贵手。”陈希阂和佟家人的渊源颇深,他的话就更深入了一些。
玉柱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自然不可能松口了。
他淡淡的说:“兹事体大,以我的身份,安敢胡乱替八爷的心腹阿灵阿说话?十三爷,十七爷,老陈爷,我只能说,尽力周全了。若是实在周全不了,还望见谅。”
玉柱耍了个花枪,故意没提嗒尔当阿,而把阿灵阿挂在了嘴边。
见玉柱的态度很暧昧,老十三后悔莫及。他想少了,居然领着老十七和陈希阂一起来了,这叫玉柱怎么交实底给他?
老十三想了借口,把老十七和陈希閡都支了出去,这才抱着玉柱的双肩,用力的摇晃了一下,叹息道:“好弟弟,老十七曾经帮了我的大忙,我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必须要还给他。”
说罢,老十三再不多言,掉头就走。
等老十三走后,周荃从后头进来,小声说:“东翁,让这么多人,欠着咱们的人情,局面上佳也。不若,就此放嗒尔当阿一马?”
周荃肯定是站在玉柱的根本利益上,才这么说的。
但是,玉柱却摆了摆手,说:“竹生,你不必多言,我自有主张。”
周荃轻声一叹,不敢再劝了。
玉柱平时很好说话,总是一团和气,看似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但是,周荃却知道,玉柱属于典型的外和内刚的性子。
也就是说,一旦玉柱拿定了主意,就不存在所谓的集思广益了,而是固执己见的独断专行。
一般情况下,步军统领衙门,抓人之后,大致分为三种情况。
其一,若是黄带子或红带子犯罪,则步军衙门并无审判权,必须移交给宗人府,由宗人府主审,刑部副审。
其二,若是旗人和旗人之间,或是旗人和汉人之间的刑案,顺天府无权管辖,步军衙门有权审问,也可以移交给刑部审问。
以往,只要不是影响极坏的人命案子,玉柱也懒得去管,基本都是移交给了刑部。
因为啥呢?
在清廷的普遍纵容之下,旗人的做奸犯科多如牛毛,哪天没有几十起?
仅靠玉柱一个人的微薄力量,根本就管不过来。
其三,旗人和旗人、旗人和汉人之间的民事纠纷,顺天府和步军衙门都无权管辖,只能移交给户部的八旗现审处。
总而言之,清廷对于旗人权益的保护,已经做到了耍尽特权,无微不至的程度。
玉柱到了步军衙门之后,第一时间就提审了嗒尔当阿。
谁料,嗒尔当阿竟然当众辱骂玉柱:“玉柱,你算老几,也敢管爷的闲事?实话告诉你,你不过是隆科多的私生子罢了,猖狂个卵?等十四爷……吾必斩了你的狗头。”
嗒尔当阿还不算是笨到了家,话都到了嘴边,楞是没敢明说。
但是,在场的步军衙门的十几个大小官员们,谁不明白呀?
嗒尔当阿的意思,明摆着就是等十四爷登上了大宝,老子就要了你的狗命。
很好,玉柱不仅没发火,反而微微一笑,吩咐道:“周荃,交给你了,务必把他干的坏事,全都弄清楚喽,明白吧?”
吧字,格外的加重了语气。
周荃心领神会的拱手道:“东翁请放心,门下在宁古塔那个苦寒之地,闲着没事的时候儿,琢磨了一肚子的问讯之术,您就放心吧。”
“嗯,嗒尔当阿乃是一等公府的小阿哥,诸位都要按照规矩,好生的伺候着。”玉柱轻轻的一甩袖口,潇洒的走了。
“嗻。”
在场的官员们,不全是玉柱的心腹。但是,嗒尔当阿公然藐视步军衙门的权威性,确实犯了众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