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拜兴和牛泰,不当众撕破脸皮,维持住基本的风度,玉柱就懒得管那么多闲事了。
只是,等玉柱转身要走的时候,跑马场的管事却跑来诉苦了。
“二爷,牛泰牵了一匹硕大的银狼过来,这十几匹骏马在马厩里焦躁不安,直拉稀屎,连最爱的黑豆都不敢吃了。”管事苦丧着脸,告了牛泰一状。
牛泰见玉柱朝他看过来,便哈着腰说:“主子,奴才也是没了招,除了跑马场外,大雪没地方待了。万一,在人多的地方,大雪受了惊,咬死了人,奴才就太过意不去了。”
玉柱想了想,便吩咐了下去,在外院给牛泰换个小独院,这才把牛泰和巨狼都安置了进去。
“去厨下吩咐一声,叫他们置办两桌席面儿,一桌给牛泰,一桌给拜兴。哦,对了,拜兴喜欢喝烧酒,就别上状元红了。另外,多切一些牛肉,犒劳犒劳大雪。”
“嗻。”吴江领了吩咐,快步跑去了厨房。
从跑马场回去的路上,孙承运缠着玉柱,唠叨个没完。
“弟弟,让牛泰把那匹大雪,借我领出去显摆显摆吧?嘿嘿,那些只懂提笼架鸟的旗下大爷们,准保馋得直流口水儿。”孙承运急得抓耳挠腮。
玉柱只当没听见似的。因为,在他的书房里面,肯定有大雪和它后代们的身影。
贵物,岂可贱用?书房的安危,重于泰山。
由于耕牛属于战略物资的范畴,朝廷三令五申,禁止草民随意宰杀耕牛。在一般的草民之家,很可能一辈子都吃不到一口牛肉。
但是,隆科多有的是办法,从科尔沁蒙古驻京的王爷或是台吉们那里,买到上等的黄牛肉。
没办法,玉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又特别爱吃营养异常丰富的牛肉。
“回太太,二爷随行的三等丫头里边,多了个不明来历的大龄女子。那女的,名唤秦瑶娘,长得异常妖娆,大约二十来岁的年纪。老奴,挨个问过跟着二爷一起南下的丫头、婆子和护院们。据说,那秦瑶娘是因被人冤枉了偷汉子,才要沉河,叫二爷救下了。”刘嬷嬷本不想打小报告的,但是,纸里不可能包得住火。
万一,秦瑶娘那个骚狐狸精,勾着二爷成了好事,那反而有大麻烦了。
李四儿原本挂着笑的俏脸,立时变得冷若冰霜,她眯起一双凤目,冷冷的说:“这种很容易败坏了爷们儿名声的狐媚子,还留着做甚?直接发卖了,也就是了,何须来禀我?”
刘嬷嬷暗暗庆幸不已。幸好她把丑话说在了头里,不然的话,几十年伺候李四儿的老脸,很可能一次性的丢个干净。
“太太,请恕老奴多嘴……”刘嬷嬷也是够狠,抬手先扇了她自己两个大耳刮子,然后跪下说,“您是二爷的亲娘,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心疼咱们二爷。老奴虽然是奴婢,却看得真真的,您为了咱们二爷可以连性命都不要了,对吧?可是,我的太太啊,咱们二爷眼看着一天天长大了。这爷们儿屋里的事,您这个亲娘总是直接插手去管,就怕二爷心里不痛快了,和您闹了小性子,那可就糟糕透了。”
李四儿猛的一楞,她皱紧秀眉,仔细的琢磨,立时明白了刘嬷嬷的良苦用心。
俗话说,疏不间亲。
如果不是担心李四儿和玉柱母子离了心,迟早要闹出大祸来,就算是打死刘嬷嬷,她也不敢说出这种话来。
可问题是,如果现在不把话说清楚了,万一母子闹开了,最终倒霉的依旧是刘嬷嬷她们这些奴婢。
亲母子闹脾气,倒霉的永远是身边伺候的下人。此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是也。
“唉,那你说该怎么办?”李四儿这么一问,刘嬷嬷不禁暗暗松了口气,李四儿终究还是格外的信重于她。
“太太,本不该老奴说那些讨打的话。只是,您问了,老奴不敢不说实话。想那秦瑶娘,佐不过是玩意儿罢了,又是签了死契的。她若敢出妖蛾子,污了二爷的好名声,老奴随时叫人处置了她,直接送五道口便是。”刘嬷嬷一席话,处处替李四儿着想,说的也很在理。
李四儿叹了口气,说:“好吧,就依嬷嬷你。哼,她若真敢污了我好儿子的好名声,送五道口都太便宜她了,一定要卖去矿里。”
刘嬷嬷心头猛的一寒,女子被卖进了矿里,其实比卖进那种肮脏的地界,还要可怕何止十倍?
矿工们,全都龙精虎猛,体力异常充沛,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来,哪个女子吃得消?
五道口,是四九城外出了名的乱坟冈。每年都有不少权贵府里的冤魂,被弄死后,拖去五道口,喂了野狗。
在这四九城里,向来有“菜杀五埋”的说法。
菜杀,指的是菜市口砍脑袋、腰斩或是活剐。五埋,就是扔进五道口的乱坟冈,喂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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