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便硬气道:“这样的弟子,我这里教不来,还请家主把她带回去管教吧!”
袁空青道:“她为何犯错,犯了什么错?还请长老说详细些。”
长老抖动着胡子,道:“她蛊惑其他弟子,教坏同窗,败坏学堂风气,这还不是犯错吗?”
袁空青举步从课桌中间的过道经过,于散落在地的书本前停了停,而后弯身将眠眠的书本作业都捡了起来,整整齐齐地放回到她的课桌上。
她走到课堂前边,随手提了把座椅来坐,显然是要把这件事弄清楚,道:“她如何蛊惑其他弟子,如何教坏同窗,如何败坏的学堂风气?”
长老刚要开口,袁空青便又道:“长老稍安勿躁,此事且先听听学生们怎么说。眠眠,你先说说。”
眠眠道:“我也不知道啊。”
袁空青眼神一移,便看向学堂里的其他学生,道:“她不知道,那你们说说看事情的前因后果。”
学生们有些踟蹰,既不敢违抗家主,但又不敢得罪长老,毕竟他们还要继续在这里听学的,要是得罪了,往后怕是在学堂里就不得安生了,也会被以各种理由刁难吧。
眠眠是家主的弟子,便是被长老赶出学堂,她也还有家主可以撑腰。
可他们不行,他们要是被赶出去了,定会被自家师父给放弃,因为他们的师父都是要敬上长老几分的,他们以后就不能再在这里很好地立足了。
所以学生们权衡之下谁都没有胆子先开口。
袁空青又道:“都不说话?”她看一眼长老,又道,“长老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他们的吗?”
长老便肃声对他们道:“家主问话,还不速答!”
于是学生们就你一句我一句,避重就轻,袁空青道:“前因后果,一字不落地仔细说来,若有敷衍、搪塞、隐瞒者,一经我查出,欺上瞒下则遣出山门。”
学生们又沉默了。
只不过这次没沉默多久,就率先有一人先出声道:“之前,穆重觅和我们一起谈论,以后长大了想做什么,喜欢什么,要做一番什么样的事业。”
“她说她的初心是想要闯荡江湖,所以来拜师学艺。”
“我们就一起回想我们的初心是什么。”
“我的初心是不被饿肚子,他的初心是想要出人头地,还有他,他,他们”一名学生,把学堂里过半的学生都指了个遍,“我们都说了自己的初心,和自己喜欢做的事。”
虽然最开始他们都看不惯眠眠,但是现在没有她还不习惯;她被长老骂,其实他们心里也有点不服气,但更多的是被这里的处境给压下了心中想法。
他们不敢强出头,不然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只是现在又不同,他们要是不说实话,立刻就会被家主给遣下山去。
所以他们分毫不敢隐瞒,字字句句全都无一遗漏地复述出来。
到最后,长老的面色已然很不好看。
袁空青却是听得神色如常,只是问学生们:“你们觉得眠眠错在哪里?”
学生们面面相觑,然后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
袁空青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了解清楚,依长老看,她蛊惑同窗了些什么,教坏了他们些什么?又败坏了什么风气?”
长老道:“她蛊惑同窗不好好学习,整日谈论有的没的,进了袁氏山门,他们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学习袁氏香道,留在袁氏报效师门!”
第1515章看家主要如何处理
袁空青道:“他们不能有自己的喜好,不能有自己的理想抱负?”
长老道:“他们的理想抱负就是将袁氏发扬光大!”
袁空青道:“那长老看,眠眠不学好在哪里?长老所讲的学,她是没有听还是学不会?什么叫做不学好?长老不妨考校考校她的功课,看看是不是不学好。”
长老道:“她言行无矩,乖张难教,还满脑子不切实际的想法!”
袁空青道:“她来听学,可有迟到早退?她对同窗师兄师姐,可有傲慢无礼?她对授学长老,可有以下犯上?”
她声色依旧平和,可无形之中的强硬,就连学堂里的学生们都心中为之一震。
长老动了动嘴,一时答不上来。
袁空青看着他,又道:“所以,长老说来我听听,何以叫言行无矩?”
袁空青还道:“长老所授之学,她可有拖延怠慢,每日温习她可有懒散敷衍,何以叫乖张难教?”
袁空青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问:“她不忘初心,知自己所喜,知将来为事,为此而努力,何以叫不切实际?”
长老面色铁青,今日家主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竟为了一个小弟子而让他下不来台,这对他来说无疑是耻辱。
袁空青道:“长老讲学,难道只讲书本上的东西,不讲为人处事的道理,以长老的准则为准则,长老喜好的方才为他们所喜好;“他们甚至不需要思考自己喜欢什么厌恶什么想做什么,长老一人替他们思考足矣。那他们往后的路,长老也打算一人去替他们走吗?
“眠眠懂得思考,明确自己将来做个什么样的人,她不能与同窗们讨论,不能带动同窗们一起思考,否则便是离经叛道、带坏同窗,是我说的这样吗?”
长老最终摔袖冷哼一声,道:“既然家主说我教得不对,那这帮学生我也确实教不下去了,还是家主自己教吧!”
说罢他便朝学堂外面走去。
这样既避免了回答那些问题,又维持了最后一点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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