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
长老道:“我现在是在跟家主商讨门中弟子的教习之事,弟子修习是要修习我袁氏香道,而非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想当然的事上。”
袁空青道:“长老觉得天想当然是蓝的,花想当然是鲜艳的,但孩子对这个世界的探知,就是从大人想当然的这些事开始的。我小时候也思考过类似的问题。”
袁空青还道:“动脑筋是个好习惯,直至找到自己认为的答案之前,都不应该停止思考。”
长老默了默,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接着他又继续告状:“我的学生此前都勤奋好学,个个都是好料子又肯用功,我所教的书本文章,他们哪篇不是倒背如流,自从那小弟子去了以后,其他弟子们怕她找茬儿,连倒背这工夫都省了。”
袁空青道:“我想请长老喝这杯茶。”
长老愣了愣,道:“何意?”
袁空青道:“长老把我的这句话倒着说说看,还是我想表达的这个意思吗?”
长老沉默。
袁空青淡声道:“那它的意义在哪里?所谓记背文章,更重要的是完全领悟它的精髓含义,方才自然而然地记住为最好,若只是考验记忆力来将它倒背如流,怕也达不到长老讲学的效果。”
长老嘴上不说,但心里不得不承认,真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就连想法、说辞,师徒俩都是惊人的一致。
长老突然有些明白,为何家主要收那么个思维跳脱的小徒弟了。
别的不说,在合拍这一方面,那是真合拍。
但长老不死心,再告一状,道:“自从家主的小弟子到了学堂以后,学得好不好暂且不论,每到午时,往膳堂跑得飞快,比谁都积极,使得其他弟子压根无心学习,都想着往膳堂跑。她这样分明是带坏了学堂里的风气。”
剑铮剑霜在门外听到长老的这番说辞以后,表示太理解了,压根都用不着长老多加形容,他们脑海中霎时就毫无违和地浮现出眠眠风风火火地冲出学堂、直奔膳堂的光景。
为什么这么熟悉?
因为剑铮剑霜每每带了午膳回来,才在门口说一句“公子,该用膳了”,下一瞬立马就有一货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来,亦是风风火火的,直接就冲进屋里左右打着摆子,无比兴奋地等着干饭。
这货除了黑虎还能有谁?
它和眠眠毕竟都是同一个人教出来的,干什么都不能影响干饭。
然,袁空青道:“民以食为天。要是吃饭都不积极,还想干什么积极?”
长老无言以对。
袁空青抬起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头,又道:“长老最近发量见少。”
不提还好,一提长老就更心累,长老道:“还是因为家主那小弟子,着实不让人省心!”
袁空青道:“课堂上的事长老多费心,诸如吃饭一类的事,可少操心,也好多留存一些发量。”
长老表示:家主虽然看起来很好说话,但她的话也挺毒的。
长老嘴上说来跟家主探讨,到最后也没探讨出个什么名堂,只得无功而返。
得,告了这么多状,结果告了个寂寞。
家主护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她许多年前收徒不就这样吗?
这次家主收的大徒,长老们无可挑剔,他不管在任何方面那都是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孩子。
可这小徒,你说她调皮捣蛋吧,她也不是调皮捣蛋;说她不认真听讲学习吧,她也没有不认真,但长老一看见她,就是莫名的脑仁儿疼。
第1510章从未有过的温情
回头等眠眠跟着如意一起练完功回来,回来的路上她还采了一束山花,一到袁空青屋子里,就满脸神采道:“师父,我给你采了花!”
如意来见过师父以后,就回去做其他的功课了。
眠眠找来一个瓶子装好水,人还没有桌高,就爬上凳子,把插好的花束放在桌面上。
袁空青神情分外柔和,道:“今日学堂里的长老来跟我告状了。”
眠眠一听,道:“我没有不听长老的话,我也没有不认真啊。”
袁空青道:“倒也没有说你不认真,长老们上了年纪,思想顽固不化,他们都希望自己教出来的学生是千篇一律的刻苦用功、能读会记,只要听先生的话,约束己身坐在那方课堂上,循规蹈矩地不出差错,那便是他们所认为的好学生。”
眠眠道:“那长老们一定觉得我不是个好学生。”
袁空青道:“你不需要做个别人眼中的好学生。他们眼中的好学生在我这里,无非只是个会学习的工具。”
眠眠回过头,眼神亮晶晶地望着她师父。
她一直觉得她的师父与别人的师父不一样,这种不一样就是让她觉得分外亲热欢喜。
袁空青道:“每个人的门道不同,你觉得长老教得很有道理,你便多听多学;你要是不确定某些东西是不是有道理,你可以回来问我。或者你有你的道理,也可以说与我听听,我会替你说给长老们听听。”
眠眠点点头,问:“我还是可以有我喜欢的东西,也可以有我不喜欢的东西吗?”
袁空青道:“当然可以。喜欢与不喜欢,是你的权利。”
眠眠一笑,小圆脸上尽是灿烂生辉,像朵朝阳下的花儿一样,道:“虽然我的天资不如如意哥哥,但我和如意哥哥一样,都很很很喜欢我的师父。”
袁空青笑了笑,招手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