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经这一摔一砸的,那股子爆发出来的劲头,很快就有些散泄了去,但他仍是死死盯着陆杳不肯罢休,又朝她伸出那血淋淋的手来。
陆杳手扶着香案,一边摘下发间黑簪,眼里有种瘆人的杀机,道:“只是长公主没有告诉你吗,我虽对独活难以耐受,但并不妨碍我处理两个东西。”
然而,她手上的黑簪都还没能用得上,殿门轰然而开,一道风灌进来,转瞬而至。
一只手按住了陆杳握着黑簪的手,继而那人影自她身侧一掠而过,那速度快极,带起来的风拂乱了她的耳发。
皇帝再没机会往前以后,便被一只手捏住了脖子。
那手修长分明,手背上骨节青筋脉络突起,有力至极,捏着皇帝扬手往前一推,皇帝就如同一只木偶一般,整个身体打斜,被他轻巧地提在手上摆弄。
陆杳只能看得见苏槐的背影,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
那时,她仿若闻到他身上还携着一抹黄昏与晚霞的味道,以及衣角染上的这京都城里的几分风尘。
他身量高高的,捏着皇帝一步一步往前走,皇帝便凸着眼珠子拼命蹬着脚做最后的挣扎。
他没让他死得太快,嘴角鲜血不住涌出,却还吊着那一口气。
直至最后,皇帝被苏槐提至墙边,整个双脚离地。
皇帝抽着腿,血顺着下巴滴淌,全淌在苏槐的手背上,真真是妖冶红艳。
“你……你敢……”
那声音从牙缝里一丝丝挤出,艰难极了,像沙子磨过似的,粗粝又糙哑。
第1116章不用她担心
苏槐没说话,只是手指一点点收紧,像提着一只老鸡,一点点捏断脖子骨,眼看着他在自己手上慢慢地死去。
那手劲儿,到最后大得能听见脖子骨被捏碎的声音,以及那股血色上冲,把皇帝的双眼也染成了血色。
皇帝也终于停止了挣扎,彻底落了气,身体顿时就瘫软了下来。
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脸上还定格着恨意与不甘,可怖极了。
苏槐手一松,皇帝就瘫在了角落里。
他侧身回眸,殿上除了陆杳和静妃,还有听到动静跟着冲进来的小乐子。
只是除了陆杳,小乐子和静妃都吓得面无人色。
苏槐随手牵过边上的帷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血迹,温声道:“去把窗户都打开。”
小乐子先回过神来,连忙跑过去,将窗一扇一扇全打开。
顿时新鲜空气涌了进来,将殿上错综复杂的气味都冲淡了一些。
苏槐往回走来,那瑞兽香炉就歪倒在他脚边,香炉盖子摔得远远的,里面被浇湿的香灰洒了一地,香炉里只剩下两块还没来得及燃完的香料。
他弯身把香炉捡了起来,凑到鼻尖闻了闻,然后抬眸看向静妃。
那一刻,静妃就觉得,他的眼神是在看一个死人的眼神,她不受控制地哆嗦了起来,手里胡乱地比划。
只是她慌得不知道在表达什么,也没人在意她想表达什么。
小乐子开完了窗,苏槐又吩咐:“扶她到窗边去坐。”
小乐子当然知道,相爷口里的“她”是指陆杳,于是连忙过来搀扶陆杳。
他心里也惭愧得很,先前一心顾着小皇子,竟然忽略了这殿上的情况。
谁能想得到,皇帝也就一口气了居然还能从床上爬起来意图不轨,而且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敢对相爷的未婚妻下手。
陆杳拂开小乐子,自行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窗边去,往坐塌坐下。
她呼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一边缓缓一边看向苏槐。
苏槐道:“去把秋葵带过来。”
他说话时声音始终格外温和,可听起来却让人毛骨悚然。
小乐子无一不应,立马转头就去。
静妃不明白叫秋葵来干什么,但相爷不是应该在京郊大营里吗,今天晚上还有夜练,他应该一时半会回不来才是。
可他还是说回来就回来了。
静妃瑟缩在角落里,她想解释可是她说不了话,她想比划又没人愿意看她。
她甚至试图匍匐着朝他靠近,哪怕是碰一碰他的衣角也好。
只是苏槐低着眼帘看着她的时候,她便一点勇气都没有,甚至动都不敢多动一下。
很快,小乐子就单独把阿汝带过来了。
今日殿上这事,绝对是惊天动地,要是相爷不发话,小乐子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敢往外宣扬半分。
所以他一举一动全然按照苏槐的吩咐来办,外面的太监一个都不敢放进来。
阿汝先前一心放在小皇子那里,一时没顾上这皇帝主殿的情况。
她想的与小乐子想的一样,如今谁敢对相爷的未婚妻不敬。
而且她是亲眼见过陆杳对付别人的,想来任谁都欺负不到陆杳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