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亮以后,就是另外一种局面了。
好在殿上的朝臣,并没有遭到大肆屠杀。
他们全部被扣押在宫里,堆在一处干净的殿上。
只不过大家都衣冠凌乱、血迹斑斑的,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他们倚着柱子扎堆而坐,有的吓得失了禁,有的吓得手脚瘫软不听使唤。
朝中武将尚还好,很快回过神来,嘴里骂骂咧咧,无非就是骂那群乱臣贼子,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但又不敢骂得太大声。
而那帮文臣直到后半夜方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他们哪里见过这场面,没被吓死都算好的。
后来朝臣们都一副惨相,面面相觑,都还没把今晚的事情给消化掉。
他们在进宫来参加宫宴之前,可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有人喘口老气,问:“你们知道今晚会这样吗?”
“知道个锤子!”
要是知道今晚有宫变,他们还来凑什么热闹?
早就有多远躲多远了。
又说起苏贼选择在今天晚上秘密筹谋搞这么大动作,朝臣们反复咀嚼,觉得完全不必要、用不着。
因为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今天还是明天,奸相想什么时候动手就可以什么时候动手,根本毫无压力,哪里用得着秘密筹谋。
所以,一番讨论以后,朝臣们一致认为,照苏贼的形势作风,今晚上他多半是心血来潮!
说不定就是因为那毒酒惹得苏贼不高兴了,所以苏贼说干就干了。
然后又说起那酒,酒里的毒究竟怎么回事,大家各有揣测,有说皇帝想孤注一掷再试一次,也有说分明是苏贼自编自演。
反正最后大家伙都因为毒酒这事儿全被扣押在这里了。
后来,有禁卫军到殿上来,群臣们又是一番惶恐惊吓。
然而,禁卫军也不是来拿他们去严刑逼供的,只不过是来请依附于相党的那些党臣都出殿,回去洗洗睡了。
于是乎,这帮朝臣就眼巴巴地看着相党党臣们纷纷起身,整了整身上的官袍,突然就从同病相怜的队伍中剥离出来,变得有两分趾高气昂。
朝臣指着相党,质问禁卫军:“凭什么他们能走?”
相党官员端着整好的衣襟,道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
然后便转身往殿外去。
留下一帮朝臣嗤鼻子瞪眼睛,骂道:“贼子走狗!不是个东西!”
再后来,禁卫军重重把殿外把守起来,既不审讯他们也不放他们离去。
朝臣就问:“他苏槐到底想怎么样?”
禁卫军统领在殿门外应道:“相爷已经回府休息了,诸位大人想问,明个再问吧。”
朝臣气得踹门:“他把我们扣押在这里,他却回家睡大觉了?!”
这殿门一踹,外面禁卫军刷刷刷拔出银刀,光是那刀刃出鞘的声音就吓得朝臣们不寒而栗,连忙往后退避,再无半分气焰。
第1098章实际上是苏槐的人
这厢那宴殿上,禁卫军正把宴殿清理出来,将一具具尸体抬出殿外。
太监们哆哆嗦嗦地提着水桶打着水,往宴殿里泼去。
殿门上,柱子上,一桶桶水泼个不停,太监又拿着刷子挨个地方挨个地方地洗刷。
因着殿门槛高,地上兜着的血水都快漫上脚背了,禁卫军将门槛拆了,顿时那些血水如河流一般争先恐后地往外涌,哗啦啦没过殿前台阶,森冷的月色下,如铺了一层猩红的地毯。
整整一个晚上,太监们都在不停地泼水、洗刷,直到天色亮开,东边旭日金光迸出,照射在宴殿高高的飞檐上,殿里殿外才终于洗刷干净。
说起长公主,昨个晚上见势不对,第一时间从宴殿偏门撤出以后,便回了自己宫里。
宫里上下无不人心惶惶,长公主自己也失了往日主张。
身边宫人道:“长公主,要不趁乱逃吧。”
长公主道:“逃?往哪里逃?”
现在只怕整个皇宫各处都是苏槐的人把守着,她如何出得了这宫城;即便出去了,她也绝出不了京城的大门。
更何况,她从来没想过逃。
要她从一国之公主,变成过街老鼠,她倒不如以身殉国来得干脆。
成王败寇的道理她懂,苏槐不会让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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