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他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少年,没有谁能够控制得了他。
他就像头狼一样不声不响、不嗥不叫,出其不意便让对手死伤惨重。
即便是得手了,他也依然不露爪牙、不动声色,更不会流露出半分胜利者的得意和喜悦,就好像那是一件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的事。
这样的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动你,你以为已经结束了,可能在他这里才刚刚开始。
老头心知,他是容家最像自己的人,只可惜自己已经老了。
容家上下,子子孙孙,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老头道:“到此为止吧。”
行渊端起茶盏,看着窗外街上人来人往、喧嚣热闹,天色渐晚,两边铺子、楼上皆点起了一串一串的灯笼,映照着行人朦胧的影子。
他饮了口茶,道:“往后她若是再有差池,我首先想到的会是容家。”
老头道:“真要让容家满门皆丧为她陪葬是吗?”
他又叹道:“那女娃娃也不是寻常的女娃娃,她杀了我家十六,一般人如何奈得何她。倒是我轻率了,没有等探清她的底再动手。”
打从行渊和姬无瑕到得蓬莱,他就派出人去往大焲那边调查姬无瑕的底。
只是她的底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摸得清的。
毕竟她常年行走江湖都是乔装,江湖上谁又曾见过她的真面目,便是见到她真面目的人又如何识得她姓甚名谁。
她在江湖上的伪装身份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时间上并不便利,若是等探到了她的底细,必然已经失去了最好时机。
这时,楼梯间响起了脚步声,十分利落迅速。
转眼,老头看见那楼梯口的人时,就道:“正说着,人就来了。”
行渊回头去看,可不就是姬无瑕。
她定是路上来得急,眼下见到行渊,绷着的神经一松,气息就有些乱。
下一瞬,她脚下一蹬,又是迅如雷霆猛兽,转瞬即至桌前,护在行渊身边,再看老头时已无之前的和颜悦色,而是满满的戒备。
姬无瑕看着老头,嘴上对行渊道:“行渊师父,我来接你回家。”
老头觉得新鲜,道:“丫头,他岂用得着你接他回家。”
姬无瑕道:“我乐意,关你屁事。”
老头也不恼,道:“今日只是闲谈而已,没有其他。”
他边说着,边给姬无瑕也倒了一盏茶。
姬无瑕回头看了看行渊,问:“他没为难你吧?”
老头道:“也没有谁能为难得了他。”
行渊拉她坐着歇会儿,姬无瑕也就不客气,端起茶来灌了两口。
路上可把她急坏了。
老头将碟子里的蟹肉推给她,道:“我剥的,只是我这外孙不吃,你吃么?”
姬无瑕也不是个拘泥的,于是她和老头一人拿了只蟹腿,还和之前一样,毫无压力地吃将起来。
只不过氛围却全然没有了之前的那般轻松愉快。
姬无瑕道:“虎毒还不食子,你这外公当得忒差劲。”
老头道:“那他杀了十几个与他血脉相连的他的叔父、表兄弟,又怎么说?”
第1069章各人有各命
姬无瑕抬起头,眼神黑白分明,清醒得很,道:“笑话,那十几人不是在皇陵里祭拜的时候,陵顶塌下来给砸死的吗?你凭什么污蔑说是他杀的?老头,说话要讲证据。”
老头道:“看来你非但不怕他,你还帮着他。”
姬无瑕道:“我就是跟着他来的,我当然帮着他,难不成帮你啊?”
老头道:“你还杀了我一个优秀的孙子。”
姬无瑕道:“能被我杀了,说明他都算不上有多优秀,只能算个普通的孙子。不过我好歹杀的是别人的孙子,不像你,连自己的孙子都杀。”
老头道:“有时候就是这样,不得不忍痛做一些取舍。”
姬无瑕道:“这要是取舍对了,一劳永逸;要是取舍错了,就是血泪教训。”
两人你一嘴我一嘴,像是在争辩,又像是在聊天,将那两场血腥又暴力的恩怨情仇都轻描淡写了去。
姬无瑕是无所谓,反正死的又不是她的子孙,那些容家人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而这老头,身为容家家主,却也这般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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