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绥听完了一曲,方才隔门道:“公子,新祈王今晚死了。”
要说之前,穆二爷极善做人,祈王府在朝中也算人人捧着敬着,如日中天。
可如今,祈王府男丁短时间里全都没了,王府里只剩下一位老王妃,和一群妻妾。便是妻妾有怀生男丁的,男丁尚还牙牙学语,王府往后还能有个什么前程和指望?
是以往日与祈王府往来甚密的党臣们也都不怎么露面了。
朝中申斥大殿下的声音,也渐渐地消了。
京都城里关于祈王府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朝中也不乏有人趁机做文章拉好处,朝里朝外一片混乱。
甚至有人站出来,请大殿下宣读诏书、主持大局。
只是依然得不到回应。
朝中暂由宰辅勉力撑着,宰辅年迈,不禁与身边老仆叹道:“幸亏是如今大焲与云金正交战,否则我蓬莱现今这般境况,只怕要大乱矣。”
老仆道:“这祈王爷走得匆忙,祈王的两位公子又血气方刚,方才至此局面呐。”
宰辅吁口气,道:“早与祈王说过,莫要赶尽杀绝,他不听。”
老仆道:“老爷是祈王爷的老师,该说的该劝的也都说过劝过了,各人有各命。大殿下这些年游历在外,必是博识广闻,非寻常之人。
“且看这些日,祈王府不得安宁,大殿下却无所动静。将来若是大殿下执掌了朝堂,怕是朝中无人敢造次,他会将蓬莱重新带入鼎盛也说不定。”
最终,宰辅道:“该老的都老了。”
老仆道:“那就让别人操心去,老爷莫操心了。”
第975章他死了吗?
梦境里,姬无瑕在药谷找了好久那弹琴的人,都一无所获。
在她的记忆中,那人应该是经常坐在杏花树下的,他弹琴时,头顶的杏花经风一吹,稀稀疏疏地落了他满身。
她第一次见时就觉得那画面简直好看得不像在人间。
而他应该是天上的神仙。
可现在神仙不见了,他是回天上了吗?
姬无瑕苦守在树下等了很久也没个人影,后来她跑到薛圣那里去,问:“薛大夫,弹琴的神仙哪儿去了呀?怎么就只听得见他的琴声,却见不到他人呢?”
不想薛圣一听,神情就有些异常,对她挥挥手,道:“去去去,别来烦我。”
说着他就要关门,姬无瑕眼疾手快,挤进去一个脑袋,让薛圣关不了门。
薛圣瞪眼道:“你再这样,我打你了啊。”
姬无瑕道:“薛大夫,你告诉我了我就走。”
薛圣莫可奈何,最后道:“你找行渊是吧。”
姬无瑕眨了眨眼,道:“行渊?”
这个名字一经心头,猛然如投石惊浪,在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一边点头一边碎碎念道:“对,行渊,就是行渊,他叫行渊。他就叫行渊。”
怎么之前就老是想不起这个名字呢,明明它就在心里的。
姬无瑕追着又问:“那行渊到哪儿去了呢?”
薛圣不语,姬无瑕倔性上来了,就道:“薛大夫不说,我就天天到你这里来捣乱!”
薛圣道:“他不在了。他走了。”
姬无瑕问:“他走哪里去了?”
薛圣道:“走了就是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姬无瑕愣了好一会儿,忽而脑海里又浮现出一片血红的光景来,到处都是死了躺在血泊里的人。
她脸色煞白,问:“他怎么不在了?他怎么会不在了?”
姬无瑕听见自己在轻飘飘地问:“他是不是死了?他死了吗?他怎么会死了?”
这两日大夫几乎不离这院子。
姬无瑕的情况不太对。
这两日她的生机明显不如之前,就像一朵花一样,随着生命力的流逝,正迅速枯萎。
要是这种状况持续下去,她是醒不过来的。
就连行渊奏琴给她听,她的眼珠子也动得不如之前那么活跃了。
阿绥也亲眼所见,问大夫道:“为什么会这样?”
大夫道:“姑娘的伤情和身体都没有恶化,唯一可能变化的便是她的意识和心境。”
姬无瑕沉浸在睡梦里,彷徨着。
她想了起来,她从小在这药谷里长大的,从她第一天来药谷的时候行渊就在了。
他总是会弹琴给药谷里的人听。
每每有他在的时候,到了晚上听着他的琴声入眠,总能做上一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