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槐道:“师父,她没有恶意。”
陆杳不急反笑,道:“我师父说得果然不假,夜藏前辈是个冰雪美人,是山上那带刺的蔷薇,是海里那会蜇人的海月,漂亮又厉害。”
陆杳说得轻松,桃花眼里闪烁着亮光,却满是沉甸甸的情绪。
许久不曾听见有人叫她名字,石台上的人几乎都快忘了自己叫这个名字。
直到陆杳说起,她才恍然想起,曾是有人这样说过她。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夜藏前辈”是在叫自己。
她就是夜藏。
因着陆杳被她钳制,头离她手腕上的锥子很近,莫名感觉到自己头上的黑簪有所松动,越来越松,到最后突然从发间弹出,铿锵一声,竟弹向她腕上的黑色锥子。
夜藏冷不防被这声响给唤回了神,神色有所松动,手里也慢慢松开了,道:“你师父?”她摸索到腕间,将那根黑簪从锥身上抽离开,拿在手里摩挲着。
她记得,也曾有人赠过她簪子。
陆杳看得分明,她腕上的两根锥子是磁玄铁所打造,难怪会吸走她头上的黑簪。
陆杳吸了口气,点头道:“对,我师父,他叫凌霄。”
夜藏身形微微一震。
良久,她声色惯有的清冷,道:“他这些年,过得好吗?”
陆杳道:“他过得不好,前辈失踪以后,他走火入魔,浑浑噩噩过了二十余年。”
夜藏又是沉默半晌,才道:“他为魔道我为正道,我与他势同水火,他日再见,我定会斩尽杀绝、为江湖除一祸患。”
陆杳道:“他一直在等前辈。”
夜藏拿着黑簪的手轻微地滞了滞,然后冷冰冰地还给陆杳。
夜藏道:“我不似他般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我乃门中弟子,奉命镇守此楼,有职责在身、义不容辞。”
她停顿了一会儿,声音变得低沉,又道,“让他无须等我。”
陆杳道:“可师父说,前辈答应他了。八月十五,莲花镇,前辈答应的事,定然会去赴约。”
夜藏低低道:“那是他阴险狡诈,我又何须信守承诺。”
从第一天、第一次见面,她就知道他阴险狡诈。
门派里的人都说,他这个人是魔道,作恶多端、十恶不赦,不知杀了多少各大门派的正义之士。
只是他残暴又狡猾,各大门派奈何不得,掌门人方才请她出关。
她听门中弟子说,她是个兵人。
兵人什么意思她不懂,但她唯一懂的就是修炼武功。
从小掌门就说,她天生骨骼精奇适合习武,只要她习得各大门派武功心法秘笈,将来她就是义衡派里的守护神。
只要有她在,谁都进犯不了义衡派。
她出关以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杀他。
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魔道凌霄。
她没想到,她和凌霄年纪相仿,他竟也是一个年轻男子。
江湖上说他修炼的是邪功,非任何一门派之功法,之所以速有所成,是因为他以婴孩肉、童子血辅助修炼。
他这个人罪大恶极。
义衡派先对他下了战书,他接了战书,两人相约在衡山之巅决斗。
衡山山脚下各大门派闻讯赶来,一是坐观这场决斗,二是想趁机在魔道凌霄负伤后一举灭之。
那日凌霄来得早。
山巅起了浓雾,白茫茫一片,空气里都是湿润的水汽。
他倚在岩石边等了许久。
这山与那山之间隔着危崖,危崖高万丈,要是掉下去定然摔得个粉身碎骨。
危崖上方,横着一条铁索,连接着两山。
铁索对面,隐隐可见山廓,渺渺茫茫,若隐若现,如九天仙境一般。
凌霄等得不耐烦了,便以内力传声道:“你们请爷决斗,爷等了半天决斗个鸟,下次求爷来爷都不来。走了啊。”
说罢刚一转身,就听见崖上铁索晃动的声音。
他不由又转头懒懒瞧去。
这些所谓武林正道,喜欢搞这些花把势,他见得多了。
第372章初见
随之,苍茫白雾中,正有人踏着那铁索,如履平地一般,缓缓而来。
他率先看见的是那双脚,和一袭青色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