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何时轮得到她管得这般宽了?
鎏莹宫内,老宫奴跪在长公主脚下,道:“是奴婢大意了,恳请长公主降罪。”
长公主本是给那舞姬安排了一个远地官宦小家之女的身份,只是要想得到皇帝青睐,必须先有个机会让皇帝看见她才行。
倘若她直接把那女子送到皇帝面前,女子与六姑娘长得这般相似,倒显得她太过刻意。
何况近来兄妹多生嫌隙,以皇帝多疑的性子,想必会觉得她是想在他身边安插个眼线。
所以她才借了个御前献艺的契机。
可这事被人给轻而易举地坏了,以免那女子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长公主才让人去善后。
现在回想过来,她在替自己善后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帮他一起收拾了残局。
那敬王的玉佩来历她全然不知,可如今舞姬说不了话了,皇帝若怀疑是她做的,那么那块玉佩的事也会一并全落到她头上来。
他苏相,向来最是会算计,他借她的手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然后又在一旁袖手观戏。
长公主看着眼前跟了自己多年的老奴,半晌道:“这事原也怪不着你。内廷司看守得严,时间又仓促,想要不留痕迹也是为难你。
“也罢,让皇上以为我只是不想让那舞姬得到他的恩宠,总比让他觉得我是想在他身边插人的好。”
至少前者是为大局考虑,皇帝就是再怎么不满,也该明白她的一片苦心。而后者就不同了,在皇上身边安排眼线,那纯属是为个人私利,便犯了皇帝忌讳。
长公主又道:“你起来吧。”
这厢,苏槐将朝中批红的折子送到宫中,了解完那舞姬的情况,便往内廷司去了一趟。
内廷司的人正苦恼,见得相爷来,连忙道:“皇上昨儿为这一名舞姬的事大发雷霆,现在这舞姬说不了话了,皇上也没说该如何处置她。相爷,此女是该处死还是……”
此时,那舞姬正瑟缩在阴暗的牢间角落里,听到有人来,也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她是害怕得瑟瑟发抖。
他们要处死她,她怎能不害怕。
第363章凡事好商量
正说着这话时,苏槐已走到牢间外,定了定脚步,往角落里看了一眼。
苏槐道:“她也只是受人利用,本身无过错。圣上之所以没发落,是因为圣上仁慈,处死她也毫无用处。”
舞姬闻声,愣愣地抬起头来,看见牢门外站着的男人,一时回不过神。
旁边的太监都对他毕恭毕敬,他神色温悯,竟让她依稀觉得,他那眉眼里有几分温柔怜惜之意。
舞姬像被勾走了魂儿似的,移不开眼,一直傻愣愣地望着他。
苏槐又吩咐太监道:“无需伤她性命,且发配在宫里做份浣洗的杂役吧。”
太监应道:“是。”
太监打开牢门,把她从里面带了出来,押她离开内廷司时,她还不住地回头看着那站在牢间走道上的男人。
墙上的灯火闪烁,衬得那抹身影也明暗不定。
相府主院里,陆杳一觉醒来,天色已经亮开了。
床边几上放着她的一身衣裙。
不想旁边还放着一只金簪。
陆杳伸手拿来看了看,簪头上刻有荷花纹样,是阿汝的那根簪子。
昨晚奸佞还问起她去干什么,她说了,今早这簪子他就帮她取回来了?
近来奸佞变得这么凡事好商量了?
陆杳更好衣一出门,黑虎就扑腾着翅膀高高兴兴地迎上来。
天真的黑虎觉得只要娘也住在这里就是好事,那它就能够时时看见她了。
陆杳看了看它,然后在廊下坐,黑虎就连忙窜到她身边去。
陆杳瞧着套它的那镣铐碍眼,便从头上摘下自己的黑簪,打开尖端一头的机括,将螺旋簪头拨了出来。
她猫着身对着黑虎的镣铐锁眼往里掏,黑虎也猫着身炯炯有神地瞧着自己脚上的锁,自由了自由了,只要娘救它它马上就自由了,然后它翅膀都不由自主地半展开了,就等着锁一开它便一飞冲天。
正当一人一鸟专注得很时,身后冷不防传来一道声音:“你要把它放走吗?”
一人一鸟身躯双双一震,缓缓抬起头来,看见苏槐就没个声响地站在他俩身后。
黑虎当即就炸毛了,陆杳摸摸它:别冲动,别冲动。
它要是冲动,说不定这条锁链解不了,一会儿另只爪子还得再加上一条。
陆杳一本正经道:“我不是放它走,我就是给它放松放松。”
苏槐直勾勾地盯着她道:“你想怎么给它放松?”
陆杳想着,既然这狗男人这几天变得这么好商量,她心思一转,一手就拉住了他的手,往廊椅上带,道:“相爷坐。”
苏槐只是看着她,不动作。
陆杳又拽了拽他的手,白他一眼道:“你站着说话不累,我仰头说话累。你爱坐不坐。”
苏槐这才拂衣同她在廊下坐,道:“那我就听听看,你又想怎么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