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了好久她主动要求上工,室外不行,那就屋里剥花生吧,还没剥两个呢,她手指头破了口子血哗哗止不住地往外流,跟发生了什么惨案似的,吓得不知情的人都心跳漏一拍。
这么娇气的姑娘,确实只适合被放到屋里娇养……
众人又顺着她的话,脸红地想想,是呀她这种身体连洞房都入不了,怎么会有正常的男人真跟她谈个柏拉图式的恋爱?
如此一想,他们也觉得她够悲催的,没有健康的身体享再多的福,不过是失去味觉的人,在如同嚼蜡般食用玉盘珍馐,有什么好羡慕的?
就连郑知青脸上都有了悔意,觉得自己太刻薄了,刚才对一朵玫瑰花施加了狂风暴雨般的伤害,太不人道,太不友善了。
人家小姑娘生着病呢,还要承受着所爱之人好不容易正大光明摆脱她,另谋幸福的事实打击。
瞧,原本对她多殷勤照顾的男人,已经开始对她敷衍了,残羹剩饭不说,一口热水都没有……
江子实不过是将身上的钱票给藏严实,慢了一步,往日他给池芸儿立的形象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反而自己成为那耐不住寂寞的负心汉!
他明知道蠢笨如她说得都是事实,也不会撒谎,更不会有心机谋算什么,却也差点被她歪打误撞给气歪了鼻子。
江子实装着刚起来穿好衣服的样子,急匆匆地出来,见到一院子的众人,讶异笑道:“吓我一跳,还以为起晚了你们都走了。”
说完他侧头看向屋檐下的池芸儿,眸子里的怒气、厌恶一闪而过,笑着担忧道:“池芸儿,屋檐下有风,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快点回屋,你需要做什么,就跟我说。不管我结不结婚,我都是你的大哥、你的靠山。”
“待会我同卞玉敏同志说声,往后你不光有子实哥的照顾,还有你玉梅姐的照顾,绝对比以前更周到,总不会让你被别人欺负了去。”
他的意思是,自己是作为哥哥的身份,在照顾着她,将俩人的关系定义为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而他绝不是什么负心汉。
自己跟卞玉敏会继续对她好,所以,众人说话做事注意着点。
郑知青刚才对池芸儿的愧疚之情太甚,这会儿冷嘲热讽道:
“得了吧江知青,你明知道池知青对你的心意,还趁着人病要人命,可个劲往她心口捅刀子!”
“江知青,我以前以为你是个不错的人,没想到老好人捅起人来最疼,啧啧,昨儿个池知青落水了,你巴巴跑去村长家献殷勤,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将人搂抱上来还亲了嘴,上赶着去负责。”
“我们大家伙以为有你在,都在地里忙着,不来凑这个热闹。人家小卞同志多得是关心她的人,可不像咱们池知青,孤零零躺在小屋里。”
“结果池知青一碗姜汤的事,硬生生被你快拖没了半条命……”
另外的女知青也突然热情起来,一个上前拉着池芸儿的手:
“池知青快点回屋歇着,你刚才吃了些什么?做饭的时候,我还余下一颗鸡蛋,不如我给你冲个鸡蛋汤喝吧?”
一个笑着格外亲切道:“对的,池知青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烧退了没,拿药了吗?需要我们忙完后替你去卫生所跑一趟吗?”
女人们的姿态一下子把江子实架到尴尬的位置上,男同志们隔着窗户也吆喝:“池知青我们走得快,还是给你抓点止咳的吧……”
“池知青,我看江知青以后要给岳家干活,可没工夫替你挣工分了。咱们哥几个随便划拉下,都能给池知青你凑齐满公分,等分粮分肉的时候,池知青看着给点就行,一个院子里的同志有什么好计较的?”
“我们总不会坑你,给你一个枣往回搂半块西瓜吧?”
江子实的脸都黑了,哪里不清楚这些人是故意的。
他们站池芸儿的立场为其打抱不平,讨伐他往日占得便宜,以表达强烈愤怒、不满和讽刺的?
之前大家伙累狠了吃完晚饭没事干,就坐一起开始吐槽村民如何,然后他们约定一定要团结在一起,绝对不能像是分到其他村的知青一样,跟本地人结婚扎根在这里。
其实不过是他们自己害怕留在这个消息和交通闭塞、土地贫瘠,勉强维持温饱的村子,又害怕其他人比自己勇敢跟本地人结婚,用巨大的牺牲谋求利益。
比如眼前的江子实,这真是个狠人,放着条件这么好的池芸儿不要,为了个工农大学生的名额,将自己的爱情和婚姻牺牲掉。
换做他们,或许也抵抗不住这种诱惑吧,毕竟一年年在这里熬着,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个头。
池芸儿就笑着一脸感动,一手拉一个知青,哽咽道:“谢谢大家,真是太谢谢大家的关心了,我没事的,子实哥哥待我挺好的。”
“我知道他心里有我,是我自己身体不争气,不愿再耽搁他了。所以,大家伙儿别怨子实哥哥了……”
越描越黑!
看似池芸儿将责任都揽到自个儿身上,替他开脱,实则将他彻底框在负心汉耻辱牌上,动弹不得。
情感一事不是谁张口能说清的,俩人是从一个地方来的,关系一向暧昧,被众人默认为情侣。
江子实含含糊糊从没有默认,也没明明白白表示拒绝,毕竟大家伙都不是眼瞎,同在一个屋檐底下,怎么不知道他吃软饭的行径?
奈何他手段颇为高超,自个儿不主动要,都是池芸儿强制塞入的。
但是他收下东西是事实,也是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