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耽搁,俩人请了假后买了些饼干、点心和糖果,然后她们回宿舍换了衣服,好生打扮了一番,抓着包就赶往公交车站。
昭阳制衣厂正门的公交车站是个大站,有个始发通往市里的专线。
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有车候着了。
买票上车,贺青冉正说笑着,看到车里某几个人,脚步一顿,拐了后面的夏昭芸一下。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9)
夏昭芸疑惑地侧头看去,这是上班的点,又不是逢年过节或者周末,基本上除了办公和走亲戚的人们,平常前往市里的人不会太多。
但是今天车上位置几乎坐满了,只有后排中间两个座位空着,这并不是主要的,而是她们遇上了不少熟人!
童元彬、宋珍宝,以及与童元彬玩得好的两男一女。
他们是刚刚从国营饭店吃完饭赶过来的,就坐在了最后两排。
宋珍宝挨着窗户坐着,旁边是童元彬,俩人正低着头笑着亲昵地说话,眉目间荡漾着情意,这会儿感觉到车上一静,忍不住抬头看向车门口,与似笑非笑的夏昭芸对上了!
童元彬心虚地立马站起来,大步迎过来,留下嫉妒一闪而逝又端着温顺贤良的宋珍宝。
他在上大学之前,几乎是跟“宋若芸”朝夕相处的,见证了她从一个如陶瓷般精致的奶娃娃,成长出如此姣妍多姿。
按理说他应该对她的容貌有了些免疫,可事实上,除了昨天她被打得脸肿成猪头样,他每次见到她,都控制不住地惊艳与欢喜。
这份浓重的感觉,助长了他对她的占有欲,一直致力于扫除各种明里暗里的情敌,也成就了他在年轻一代里一霸的称号。
她几乎是他的囊中之物,哪怕她不再是宋家亲生闺女,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或许是她没有了家庭依仗,或许昨晚他见了她最丑陋的样子,又或者他上大学后注意力转移、眼界和见识提高,他的心境已经有了变化。
童元彬急切的迈步在想起她先提分手的话时,突然顿了下,刚刚他被宋珍宝培养起来的大男子主义,此刻势头正猛。
他头一次没有再上赶着哄她,手插着口袋,冷淡地说:
“宋若芸同志,你身体既然没有哪里不舒坦,怎么不去上班?”
“跟我到这里做什么?”
“你以为一个人的容貌很重要吗?所以拿着这当武器,攻击别人?”
“我真是没想到,跟你在一起十多年,竟然才发现你这么有心机!”
“珍宝才是宋家的女儿,你偷了她十八年的幸福不够吗?还要处处使坏、打击她?”
车里的人半数是混个脸熟的,众人默默地吃瓜,神色间也多多少少带出对夏昭芸的鄙夷。
夏昭芸嗤笑声,拉着贺青冉选了个好位置,拉着塑料吊环笔直地站着。
她声音轻软地抱怨:“冉冉,怎么走哪里都有自我感觉良好、上来找存在感的二傻子?”
“我知道自己长得漂亮,用得着一再强调吗?谁都不眼瞎!”
贺青冉乐得咯咯笑,闺蜜这自恋式怼人功力见长,看见伪君子童元彬被气得脸色发青,更是从没有过的畅快。
童元彬咬着牙:“宋若芸,你跟珍宝穿一样的衣服,到底什么意思?”
夏昭芸一愣,狐狸眸子扫过后排,然后有些恍然。
因为她们俩人都穿着红色方口泡泡袖长裙,腰间是一圈漂亮褶子,布料柔软顺滑,正好能够将少女的曲线完美呈现出来。
只是夏昭芸哪怕被宋母苛待饭食,每顿都是六七成饱,但是她底子好,吃的饭全供到对的地方去了,没有丝毫浪费,加上她常年跳舞,自然是纤细又窈窕,玲珑的身段配上明艳带勾的五官,灼灼其华也不过如此!
再看宋珍宝,她本来就是秀气,皮肤也不是特别白,若是没夏昭芸对比,这身红裙倒也让人眼前一亮,如今人的模样不出挑罢了,身材在这一两个月养得圆润,哪怕她也跳舞,仍旧被衬得有些土气和,嗯,壮实。
夏昭芸跟贺青冉对视一眼,俩小姑娘毫不客气抱着哈哈笑起来。
“哈哈,冉冉,你从哪里买来的衣服,怎么会让我跟人撞衫了?”
贺青冉也哈哈笑着摇头:“我咋知道呢?供销社新到的衣服,就两件,一件小号一件大号。我当时要了小号。”
“我一次还没上身,就贡献给你了,多够义气!谁知道珠宝买了大号……”
宋珍宝面色苍白,忍不住站起来,“宋若芸、贺青冉,你们不要太过分。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
夏昭芸平息下呼吸,轻笑声:“我们怎么了?”
“刚上车是童元彬先上来莫名其妙说一通,虽然我听不大明白他指桑骂槐,但也知道,你宋大小姐太独霸了!”
“合着人家卖衣服,只能你穿,别人能买不能穿?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穿了比你好看,就是我的不对,我在欺负人?好没道理呢。”
“而你,”她瞥了眼童元彬,“这趟车是你们童家专线?只能你们坐,别人但凡上来,就是追着你的?”
“还有,我叫夏昭芸,你们记住,夏华的夏,昭阳制衣厂的昭,芸芸众生的芸!”
她如此一说,大家伙脑子也转悠过来了。
对呀明明是童元彬上来先对着人家姑娘呵斥一番,人家姑娘长得好看有什么错?为什么他们就顺着他的话走?
宋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没有见到,只是听别人说,但真真假假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