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4日,永历朱由榔的逃亡大军,到了滇西干崖土司(今盈江县东30里旧城镇),距离边境铜壁关,仅仅100里左右。
前两天,在南甸司半夜爆发兵乱,直到第二天上午,才收拢溃兵和随行人员,这帮人犹如惊弓之鸟,到达干崖后,才勉强安稳下来。
这就是永历小朝廷的真实写照,挨不完的打,跑不完的路。
经过一番清点,丢了100多文武大臣,还有几百杂役,3000驾前军也只剩下2200兵马。
更重要的是,丢了皇后王氏,朝廷在干崖土司等了半天,也始终不见人影。
此时的大明皇帝朱由榔,坐在一个破旧的椅子上,狼狈不堪,颓废至极,身上的九龙赤色锦衣,都破了几个洞。
发簪凌乱,脸色惨白,看上去一副忧心忡忡,发呆发愣的状态中。
“陛下,该启程了”
旁边的首辅马吉翔,脸黑如炭,眼神阴冷,深吸一口气,走到皇帝面前,躬身行礼,低声催促道。
一场兵乱,存了十几年的金山银山,全没了,砍人的心思都有了。
“啊”
皇帝朱由榔,惊魂未定,被突然窜到面前的身影,吓了一跳,发出一声轻呼,定眼一看是马吉翔,才松了一口气。
端详了半晌,才回过神,看着面色不虞的马吉翔,弱弱的说道:
“马爱卿啊,皇后还没到,是不是再等等?”
这几年,即便是有了新欢杨氏和刘氏,很久没碰过王氏了,但一日夫妻百日恩,同甘共苦这么多年,还是太子的嫡母,不能放任不管啊。
首辅马吉翔,表情肃穆,按捺着性子,弓着身子低着头,对着妇人之仁的朱由榔,继续劝说道:
“陛下,鞑子凶残,文武大臣人心惶惶,尽快启程到达缅甸,更为妥当”
马吉翔本来就不看好李定国,认为那点兵力,肯定顶不住满清的西征大军,更何况,身边的驾前军,已经崩了一次,这才是最要命的大事。
至于皇后王氏,马吉翔眼神阴鸷,心里直呵呵了,不见了更好,省的她忽悠劝谏皇帝。
半响后,看着犹豫不决的皇帝朱由榔,依旧沉默不语,马吉翔唯有继续忽悠、宽慰的说道:
“陛下,老臣已经派出锦衣卫,前往南甸司寻找”
“放心吧,说不定这时候,皇帝娘娘已经在路上了”
得继续忽悠啊,身家性命最重要,到了藩属国缅甸(东吁王朝),就能受到庇护,在他乡异国,驾前军也不敢再放肆了。
皇帝朱由榔,低着头继续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后,才慢慢抬起头,盯着马吉翔,缓缓说道:
“爱卿啊,还是再等等吧”
他的忠臣,晋王李定国,还在磨盘山前线,没个消息,身边的主心骨皇后王氏,也不见了,黔国公沐天波和六部重臣,一个都全不在。
皇帝朱由榔,心里没底了,想再等等。
这时候的他,其实已经有点后悔了,当初应该北上四川,而不是来到滇西这个死地、绝地,分崩离析啊。
“岳父大人,陛下怎么说?”
首辅马吉翔,回到住处后,他的好女婿,礼部右侍郎杨在,顾不得脑袋上的伤口血包,赶紧迎上去,拱了拱手,急切的问道。
紧随其后的是马吉翔弟弟,中都都督马雄飞,同样也是头上裹着一个发红的绷带,眉头紧皱,一脸紧张的看着马首辅。
“哼”
首辅马吉翔,脸色阴鸷,冷哼一声,气冲冲的走到桌子上,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抄起茶缸,狠狠的灌了一口热茶。
“嘭”
喝完后,把茶缸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嘭的一声,把身边的杨在和马雄飞,吓得一跳,脸色微变,静若寒蝉中。
劝谏了半天,茶水都没得喝,嗓子都冒烟了,向来胆小懦弱的朱皇帝,竟然死死咬着不松口。
“砰”
“他妈的,什么破玩意,不就是个老娘们吗”
“朝廷大军几千人,就这么干等着,鞑子杀来怎么办?兵乱怎么办?”
首辅马吉翔,忍无可忍,桌子一拍,霍的一下猛的站起来,对着两个心腹,骂骂咧咧,诉说一大堆。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在贵州的时候,他堂堂大明首辅,天子近臣宠臣,为了苟且活下去,都可以把贴心小女儿,送给别人玩几天。
这个大明皇帝朱由榔,九五之尊,万乘之躯,竟然不敌胸脯四两,为了一个年近30的老女人,驻足边境不走了。
此有此理,典型的妇人之仁啊,太荒唐了。
说起贼兵乱兵,旁边站着的女婿杨在,就是一个激灵,浑身抖了抖,感觉脑门上的伤口又发作了。
沉思半响后,猛的抬起头,眯着眼看着马吉翔,眼珠子一转,脸色阴狠,小声提议道:
“岳父大人”
“驾前军右协总兵孙崇雅,素来亲近,对岳父唯命是从,何不招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