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小翠的话,胡蕴川心里更过意不去了,命人把卢管事叫来,吩咐他在铺面里选上一些镇店之宝的类似“水晶珊瑚树、明月宝珠、翡翠松柏盆景、藏蜂琥珀摆件”等极好的货色送去随月生的府上,亲笔书信一封表达感恩感谢。
那随月生次日就回了信,信中极为大气的让胡蕴川不必介怀过去,他早就忘了,还不承认他们之间有龃龉,尊称胡蕴川为“蕴川贤弟”。
关怀了胡蕴川和蓝若深以及两个孩子的身子,随同回信一起来的还有一本前南朝时期的古籍——《捏花宝鉴》,是专门讲如何培育世上的珍奇花卉的,与胡蕴川手头的“产业”倒是正相当。这本书是世所罕见的奇书,里面还有一些符篆玄学上面的东西,类似养灵草,非常难得,价值万金也难寻。胡蕴川如今做种植栽培奇花异草的行当,早就做出了趣味,得了这件东西,真真如获至宝,非常高兴。
二人关系就此融洽的跟好哥们儿一般,并且约好了单独宴请,日后多多来往。
曹妈妈之死在平阳候里没有掀起一阵小小的风浪,蓝老太太本来就对蓝若深有了这对儿龙凤贵子感到些微不快。
不是盼着他们竹园不好,而是希望能维持这种“锦上添花”“可以利用但没有危险”的程度。
她原本只想着蓝若深和胡蕴川最好是只有一个女儿,如此不影响蓝氏爵位传承。可现在多了个儿子,难保他们夫夫不争夺侯爵之位。
如今胡蕴川毫不留情的打死她得力的曹妈妈,在府里确立了杀伐权威,更是明晃晃的打她的脸,让她有了地位的危机感。
这些事,胡蕴川早已在蓝老太太和蓝嵩之过去的所作所为看出来了,他们母子根本就是一路性情的人,自私自利,只不过蓝老太太被披了层慈悲假面。
因此,胡蕴川只是在去给蓝老太太请安时,笑呵呵的道:“曹妈妈脑子糊涂,冲撞了若深,身子也不济事,孙婿只是略略薄惩,她就去了,这厢给老祖宗请罪,送来个得力的婆子,姓鄂,从前是在顺王府伺候过老太妃的,身份能耐也算相当,还请老祖宗别怪罪。”
蓝老太太语重心长:“川小子这话就见外了,一家人哪儿有那么些计较,不过是个不中用的老奴,没了就没了,只是小川,你日后可不能这般急躁了,好歹是阿深和孩子们的吉日子,落了人命,有个冲撞,可就不好了。”
“老太太体恤,那便是孙婿的福气了。”胡蕴川笑了笑。
这时外头丫鬟来报:“大太太和三太太来给您请安了。”
“叫他们进来,也沾沾喜气。”
老贵妇依旧慈爱温柔的吩咐着,只是胡蕴川却能从她嘴角眼尾的沟壑纹路中,感受到不一样的东西。
周氏和范氏极大方的送了很多礼物,就连远在东省沿海几城抗倭的楚河公主也派人送了双份儿的大礼给两个孩子。
胡蕴川离开福寿园时,带回了十几个丫鬟小厮,小厮们个个手抬着沉重的大箱子,丫鬟们捧着各色布料吃食。
“苏嬷嬷,你仔细检查这些东西,挑些好的留着赏人,余下的入库登记。”
“是。”苏嬷嬷麻利的下去了。
进了温暖如春的寝室,下人们都出去了,只有闻竹和乐鱼、小乔、小筝在外间守着。
他们刚想请安。
胡蕴川就赶紧把手指抵在唇上,不让惊扰了娇妻爱子。
他小心慢步上前,轻轻掀开层层叠叠如云海般垂下的万里桃花落水纹鲛绡帐幔。
只见蓝若深正抱着女儿香梦沉酣,父女二人皆是一样的雪白透红粉的好气色,蓝若深这个母父稍显得精致消瘦些,加上穿了一身淡蓝雨纱印枫竹蝉雀儿的寝衣,越衬得蓝若深如冰雪玉人,令胡蕴川心疼不已。
反观他们的宝贝女儿,那鼓鼓小脸儿却饱满如同一颗水蜜桃,在最细软的杭绸襁褓中,贴着蓝若深的颈子。
最搞笑的莫过于他们的儿子,胖墩墩儿一个坐在床尾,因为精力旺盛,不爱睡觉又能吃,所以被蓝若深戴上了虎头帽子,裹着大红云锦的袄子,由着他自己玩耍。
他咬着胡蕴川特制的奶嘴儿,啃的正香。
胡蕴川就那么含笑看着,父子三人,心头柔软一片,怎么看都看不够,怎么看怎么心满意足。
他想,他胡蕴川在这异度时空终于有家了,终于有骨肉相连的至亲了。
蓝若深睡的很香甜踏实,醒来时就看见了胡蕴川的笑脸。
他睡眼惺忪的,浓密的长睫毛还有些耷拉,淡粉的花瓣唇有些血气不足,对着胡蕴川温柔一笑,伸手过去。
“回来了?”
“回了,感觉怎么样?身子有没有不舒服?”
“都好的很,蓝太太怎么说?”
胡蕴川坐在床边,握住手,扶起蓝若深,往他腰后塞了石青暖缎的大靠枕。二人一起把两个孩儿挪到里边儿,
“如你所料,的确有点言不由衷的意思,高兴也浮得很。”胡蕴川脸色不愉,接着又欢喜的执着蓝美人的手,吻了吻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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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她呢,反正侯府本来就是你的,爵位也本来就是你的,她和蓝嵩之再怎么折腾也是无用。当然,现在有楚河公主在,朝堂局势变化莫测,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侯府和爵位也并非他们母子想如何就如何,咱们与他们,鹿死谁手,日后且看着吧!”
胡蕴川已经打定主意不让蓝若深在月中多虑多思,一席话已经明确表明态度了。
若深,不论过去与现在,我始终站在你身边与你共进退。
这也是变相的表示,过去那些事,我知道,你不必自责,愿打愿挨,我胡蕴川爱你,也信你蓝若深爱我。
蓝若深眼珠湿润润的瞧着胡蕴川一会儿,靠了过去,胡蕴川跟抱着易碎的瓷人般抱着。
“夫君,孩子们的大名你来取,我想了孩子们的小字,说与你听——子贞、子挚。”
“如何呢?”蓝美人在胡蕴川的大手手掌,轻轻的写了两个字。
贞,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