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悟大师不在意的一笑,“世女也是一时想岔了,不妨事。”
“这个孽女。”广昭王神情难看,她绕过桌案,对着怀悟大师深深一拜,“本王这个女儿心高气傲,近来又受了打击,本王替她给你赔罪,望大师见谅。”
怀悟大师扶起广昭王,“王爷折煞贫道了,贫道为世女卜命,也相当于窥探天机,才受了这么点伤,已经是上苍垂怜了。”
“大师不怪罪就好。”广昭王给了旁边的纪绍一个眼神,纪绍当即会意,躬身退了出去,嘱咐小厮明日去青台观捐香油钱。
“对了,本王听纪绍说她受了伤,可有大碍。”广昭王知道怀悟大师医术了得,顾燕八成已经没事了,可她还是想听到肯定的答案。
“王爷无需忧心,都是些皮外伤,调理两日就能恢复。”
广昭王这才放心。
“对了……不知内子病情如何?”广昭王顿了一会,还是问了一句。
“谢主君已然无恙,王爷大可安心。”怀悟大师淡声道。
“大师费心了。”广昭王扯了扯嘴角,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都是应该的。说起来,贫道昨日为世女与谢侧君卜命,现二人乃是天定的姻缘,敢问王爷,几日前以自身鲜血救世女性命之人可是谢侧君?”怀悟大师拨动道珠,面色温和。
“正是谢芝。”广昭王点头。
那天燕儿瞎了之后,她破了戒,露出了关怀之意。为了保燕儿性命无虞,她便暗中上山去请大师,大师要她以心悦之人的鲜血喂给燕儿,如此一来,燕儿才能从诡谲的绞杀中活下来。
“谢侧君珍爱世女,但他是爱而不得的命数,世女是一生艰苦的命数,两人只要生下孩子,就会有变数。”
“这变数是好还是坏?”广昭王连忙询问。
“贫道也不能确定,但世女的命数已然如此,再差也不会更坏了,王爷可早做决断。世女性子虽然坚毅,但为人过于执拗,且行事无所顾忌,对谢侧君的态度也想一出是一出,王爷若是不干预,世女不知何年何月才会让谢侧君生下孩子。”
怀悟大师接过纪绍呈来的清茶,“多谢施主。”她对纪绍淡然一笑。
“小人不过是一介小厮,担不得大师如此称呼。”纪绍垂着头,不敢领受这个称呼。
怀悟大师没再说什么,坐在椅子上等待广昭王答复。
“纪绍,你先出去。”广昭王扫了纪绍一眼。
纪绍应声,明白接下来的话不是自己能听的。
“敢问大师,这个孩子一旦生下来,会被那些东西盯上吗?”
广昭王在犹豫,所谓爱屋及乌,燕儿的孩子,她当然想其能够平安长大,但怕就怕生下来也会跟燕儿一样,被那些瘆人的东西盯上。
“王爷放心,贫道算过,不会有这种事情生。”怀悟大师放下茶杯,又开始拨动道珠。
“本王明白了,会按着大师的话,让谢芝生下燕儿的孩子。”
广昭王端起案上清茶,啜了一口,温热淡雅的茶水滚过喉咙,茶香幽静,却并没有让她安心,眉心处的褶皱一如既往的深。
“天色已晚,贫道也该告辞了。”怀悟大师起身。
“本王让纪绍送大师。”广昭王没有留怀悟大师,不论时辰多晚,大师从不会留宿。
纪绍听到广昭王唤他,立即轻手轻脚的走进来。
“你送大师出府。”广昭王吩咐纪绍,又转向怀悟大师,“府里人多眼杂,烦请大师见谅,本王不能亲自送您。”
“王爷多年来对青台观的暗中帮扶,贫道感念在心,怎会在意这些事情。”怀悟大师摇头。
从前的青台观只是一个小小的道观,多亏了广昭王暗中扶持,才有了今日的香火鼎盛。
“大师哪里的话,这些都是小事。”广昭王站起身,再度一拜,“多谢大师常年为燕儿卜命,将来若有机会,本王定让燕儿亲自跪谢大师。”
怀悟大师摆手,“王爷太客气了,世女是王爷的女儿,贫道曾领受王爷大恩,便是一生为世女卜命,也是心甘情愿的。”
怀悟大师少时曾陷入险境,幸而得遇广昭王相救。
后来顾燕降生,她也亲自入府拜谢当日的救命之恩,那时的怀悟于算命卜卦上已经十分精通了,因是顾燕出生的大喜日子,她便为其批命。
但结果不怎么好,所幸广昭王并未责怪,她那时也以为自己算错了。
接着,她便入了青台山的道观。后来生的事情就是顾燕热差点死去,广昭王打听到她的行踪,请求她救下顾燕。
就这样一来二去,怀悟大师旋即每天都为顾燕卜命,一有什么改命的法子便让人去通知广昭王。距今已有二十年。
“还是要多谢大师。”广昭王收回手,看了纪听一眼,吩咐道:“好好把大师送出去。”
“贫道告辞。”怀悟大师随着纪绍离开。
“大师慢走。”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纪绍送人回来了,广昭王从桌案下的抽屉里取出一只小巧的白瓷瓶,“把这里的粉末掺一半到燕儿与谢芝的茶里,总之,无论如何都要让两人喝下。再把其余的粉末丢到星儿院里的墙角下。”
纪绍双手接过,“小人明白了。”
他先前也看见怀悟大师叮嘱谢侧君要在今夜侍奉世女,刚才又听到大师跟王爷说的部分话,他明白王爷是要让世女与谢侧君行男女之事,顺便嫁祸给二女郎。
等人离开后,广昭王长出一口气,眉心的痕迹能夹死一只苍蝇,“希望这个变数是生机……”她喃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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