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的时候,秋丫娘才回到家里,秋丫爹去邻村给人赶制结婚家具,最近几天都会住在那儿。
秋生也不在,她不像每天那样,急着去把他找回来,暂时随他便吧!
一是她无法平心静气的去长富家,眼下还没想好该怎么办?
二是如果秋生在跟前,现自己情绪低落,就会惴惴不安的一直打量或者追问自己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不希望自己的坏心情影响到儿子,而且也想一个人静一静,整理一下烦乱的思绪。
先抱点烧柴把灶子点着,炕都凉透气了,本想刷锅做饭,想想自己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还沾个大锅,在炉子上用耳锅子熬点粥得了。
随后从灶子里铲了几块碳火,把炉子引燃,淘了两把小米,让它慢慢熬着。
又用大锅里的热乎水,给猪沏了食,刚倒进槽子里,早已饿的‘嗷嗷’叫的肥猪就‘哐哐’逮上了。
鸡鸭早就上窝了,就算填上食儿,也不会出来吃了,她每天早晨都会给它们撒上足够一天吃的苞米粒,渴了会啄食堆在窝里的积雪。
秋丫娘闻到炉子上的小米粥散出香味了,看看已经粘稠,放门外晾了几分钟,拿进来盛了满满一二大碗,连咸菜也不想吃,蹲在火炉旁,心不在焉地往嘴里扒拉着。
纯粹是怕明天上班身体吃不消、而不得不给自己增加能量,甚至根本没吃出来香臭,也不知道是怎么咽下去的,等现碗里没有了,才感觉肚子饱了。
都说‘饱了困,饿了呆’,一点不错,秋丫娘填饱肚子,感觉又困又乏,可是炕太凉了,虽说已经烧了好一会儿,还没热上来,一时还没办法躺在上面歇息。
为了省电,她只让灶房的瓦灯泡亮着,大锅里升腾起氤氲的蒸气弥漫在房间里,把本就昏暗的灯光包裹起来,屋子里模糊一片。
秋丫娘一个人悄没声地坐在小板凳上,守在灶坑跟前烤着火,脑海也像被一层厚重的雾气笼罩着,安静的像一只小猫,忽明忽暗的膛火映照在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随着一声:“姐,你在吗?”门开了,桂花一只手捂着棉袄前襟闪身进了屋。
秋丫娘回了句:“我在这儿呢!”她懒得起身,只有跟妹妹才这么随意。
桂花循着声音,眼睛稍稍适应了一会儿,才看到姐姐,随即喳呼道:
“喔呦!姐,这么大的烟气,咋不放一放,你是想把自己个儿蒸熟了咋的?”
嘴里说着,抬起另一只手把天窗敞开一条缝,然后跟姐姐打诨:“这黑灯瞎火的,一个人蹲在那儿干啥呢?像个‘团圆媳妇’似的。”
秋丫娘并不回答,反问道:“这么晚了,你咋过来了?”
“我来看看你,白天也摸不着你影儿呀!”桂花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搪瓷茶缸,把盖子打开举到秋丫娘面前:“咚咚咚……姐,看我给你带啥来了?”
秋丫娘探头看了一眼,问道:“鸡腿?”
“嘿嘿!就是。”桂花晃着脑袋,一副得意的神色。
秋丫娘怕扫了桂花的兴,接过来凑上去闻了闻,故作惊喜的赞了一句:“好香。”说完还煞有其事的嘶溜了一下口水。
接着又埋怨道:“一只鸡两条腿,你拿来一对,让家里其他人怎么想?”
“管他呢!就当我吃了呗!反正也没人跟我争嘴,平时炖鸡都把大腿往我碗里夹。”
桂花一副调皮样,说完,怕姐姐吃的心不安,又补充道:“放心吧!我做了好几个硬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