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却出乎舒雨棠的意料了。
迟老爷子没有如她预料当中不高兴地拒绝卿晗给他盖腿的毯子,花白的眉毛动了动,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动作轻柔的丫头。
她的举动娴熟得像是以前重复过许多次这个动作,而给自己的感觉也莫名地熟悉,但明明这些年来照顾他的都是小桐,难道是自己病糊涂了?
卿晗垂下眼眸,拿出一个古旧的小盒子,轻声道:“爷爷,生日快乐。”
舒雨棠看到这一幕心头凛然,难不住老爷子是想起来些什么了?
见卿晗送到老爷子手中的礼物,舒雨棠气急之下抬起手将卿晗手中递过来的礼物打掉。
“啪哒”一声,盒子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同样掉出来落草地上。
“抱歉,我不小心崴了一下。”舒雨棠惊呼出声,假装自己是不小心碰掉卿晗的礼物。
但迟老爷子却望着地上的东西蓦然愣住,嘴唇轻轻颤动:“这是……”
从盒子里掉出来的是一块发旧的勋章,静静的躺在草地上,卿晗弯腰捡起来,用拇指拭去上面沾上的泥土,递到老爷子手中:“您不是说过,遗憾参军的时候把勋章丢了吗?我爷爷一直收着,而且保存得很好,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给您。”
将房子抵卖出去的时候卿晗将爷爷的遗物带了出来,也算圆了两位老战友的念想。
老爷子眼中闪着盈盈泪光,握着勋章的手开始颤抖,抬起头,眼底闪着几分清明,颤颤巍巍地开口:“小晗?”
卿晗手臂一顿眼中闪过讶异,在意识爷爷在叫她的名字时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哽咽:“您想起来了?”
迟老爷子老泪纵横,紧紧握住卿晗的手:“爷爷对不住你。”
卿晗破涕为笑,用力摇头。
当然不是,如果不是爷爷,大约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家是什么滋味。
只是……
卿晗咬了咬下唇,对爷爷说道:“爷爷,今天我是来跟您道别的。”
迟老爷子握着她的手一松,愣住,“孩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舒雨棠见此已经按捺不住,老爷子如果神志清楚记起她不是姐姐,自己岂不是又要回到以前那样,急切道:“爷爷,宴哥哥和卿晗姐已经离婚了。”
她的声音急促,且音量并不小,虽然不足以让里面的宾客听见,但站在门口的客人却听得一清二楚,特别是在一旁会客的苏敏静握着香槟的手一顿,刚刚还和苏敏静谈笑的客人见她铁青着的神情笑容尴尬。
“失陪一下。”
苏敏静放下高脚杯,往庭院走去。
迟老爷子还没消化得过来这个消息,转头向卿晗求证:“小晗,这是真的?”
不待卿晗说话,就听见苏敏静走过来说道:
“你们两个跟我过来一下。”苏敏静脸色难看,冷着嗓音说道。
卿晗站起身却没有跟她走:“妈,就在这里说吧。”
不待苏敏静反应,她大步走到侍应生身边拿起他盘子当中的酒杯和勺子,轻敲酒杯,宾客间的谈话声逐渐静了下来,被卿晗敲酒杯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欢迎各位来到爷爷的寿宴,很抱歉在这么好的日子公布这件事情,”卿晗语气轻顿,攥紧了手心微微抬起脸,“今天在这里想向各位宣布,我和迟先生已经离婚了,从今以后,我们各自婚嫁,互不相干。”
下面一片哗然。
每个人的神色各异,舒雨棠听到卿晗宣布的话悄然松了口气,苏敏静的神色更加难看。
而迟宴川犹如一具雕塑立在庭院,融合着夜晚的深邃使得他本就漆黑的双眸浓得一滩化不开的墨。
说出来这句话,卿晗没有再看任何人的神情或者脸色,放下酒杯转身离开大厅。
这么多年,她终于也自私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