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气急了:“你是个女人!你不嫁人,难道你要出家!?”
“女人不嫁人就非得出家?”陆玖挑眉,平心静气道,“我是女人,但也是人,有自己的喜恶,有自己的志向。比起嫁人,我到宁愿多在学里读几本书,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些,哪一桩不比嫁人来得让我痛快?有些人连自己的丈夫都依靠不住,还要妄想劝说别的人也与她一般依靠男人为生么?”
魏氏听着陆玖的话,如同被人用针扎在心口上。
她想跳起来指责陆玖的话是胡扯,但她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肯定着,说道:她说的话一点儿错也没有,你的确是倚靠着丈夫。
魏氏觉得心虚,可是转念一想,她又怒声道:“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谁家的女子不是依靠夫婿!?你喜欢读书,可读书都是男人们的事情,你是女人,你做不到!”
陆玖平静地看着魏氏,这一刻,她知道自己与这个母亲之间已经没什么母女情分可讲了。
在魏氏的眼里,服从依附于男人已经成了一种天然的习惯,她做不到不依附男人而生存,所以断言所有的女子也与她一样,要敬仰着“天”——男子。
陆玖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她看着魏氏,心灰意冷。
最终只淡声说道:“母亲,读书从来不只是男人的事,这世上的很多事,都不止是男人能做的事。”
“苏家二公子这门亲事,我是不会结的。”陆玖看着魏氏,声音不大,却格外坚定,“女儿不愿自己的人生受他人摆布。”
魏氏听到陆玖冷静的话语,却不知为何更恼怒了起来,她像是一头失了智的母狮子,扬起爪牙来对着自己的女儿舞去:“我是你母亲,我生下你,你自然是我的!连我的话你都不肯听了么?你一个小小女子,能有多大的能耐?你还能把这天下的男人都踩下去?”
她一手抓住了陆玖的胳膊,拽着她要出正屋大门:“不行!苏家二公子就是最好的!这门婚事我看好了,你赶紧随我去给苏家公子道歉!与他好好说几句话!”
“我不去!我说了我不去!”陆玖没想到魏氏气急了真会直接用蛮力拉扯自己,她伸手想推开魏氏,却没想到就在母女二人纠缠的途中,原本紧闭的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魏氏愣了,陆玖也不知这是什么情况。
抬起头去看,就见两扇被踹开的大门之外,何羡愚跟容冽站在门前,而后在房檐之上,江殷的身影骤然跳下来,如同天神下凡一般毫无预兆地出现在陆玖的眼前。
“……你们不是已经走了么?怎么在这儿?”陆玖看着眼前的一众朋友,简直不可思议,她以为他们早已经离开了陆家,却没想到他们这会儿竟然从芳华院的屋檐上跳下来。
魏氏看着这一群凭空出现的少年们,显然也愣住了,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抓着陆玖,松手指着江殷惊诧万分道:“……齐、齐王世子!?你怎么在这儿?”
江殷从天而降,甚至还没等魏氏的话说完,便目光紧锁陆玖,看着她直直地冲上前来。
“跟我走!”他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陆玖甚至还没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的身体已经跟随着江殷不由自主地往门外跑去。
那一刻,时间好似流淌得十分缓慢,她被江殷牢牢地拴住了手腕,跟在他的身后往正屋的大门外闯去。
魏氏惊叫起来:“快!快来人!有人擅闯芳华院!”
外头的婆子丫鬟听见魏氏的呼喊声,立即前仆后继地冲上来挡在江殷陆玖的身前,不放他们二人离开芳华院。
“快叫家丁们来!快!”保平家的在惊惶当中大声呼喊,紧接着就有丫鬟们匆匆跑了出去,叫外院的家丁们进来捉拿江殷一行人。
“殷哥儿!你带着陆玖快跑,我们在后头给你把人挡住!”何羡愚高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靠你们了阿愚!”江殷没有回头,只抓紧了陆玖的手腕往前闯去。
陆玖被他牵引着往前,只见他蛮横地替她踹来了试图挡在身前的婆子丫鬟们,然后一脚蹬开了芳华院的大门。
陆玖的雪白的裙裾在奔跑中被风扬起,如同天上的烟霞。
不知为何,看着江殷带她奔逃离开芳华院,她心中陡然生出一种反抗的勇气。
她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忽然地张开手,一把死死地握住了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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