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治道:“我们西域佛法与中原有些不同,并不持斋。”
杜中宵道:“如此最好。西域这里地气有些不同,现在虽然是秋天,却蔬菜不多,如果持斋还真是不方便。中原的僧侣,也不是都持斋,京城的大相国寺便就有烧猪院,生意极好。”
圆治道:“久闻大相国寺之名,一直心向往之。什么时候去走一趟,才遂心中之愿。”
当直起身,杜中宵和富弼一起,陪着圆治到了后衙。
为了防焉耆发兵救高昌,张岊带着将领在高昌南边的谷口扎营,并不在柳中。这里的重要官员只有杜中宵和富弼,清静许多。
分宾主落座,杜中宵持酒,对圆治道:“朝廷发兵征高昌,是世俗事,与大师无关。今日大师且痛饮一杯,用些酒肉,明日回到高昌,让北庭汗王早日投降就是。”
圆手持酒杯,道:“节帅的话,我一定带到。北庭汗王如何,却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
杜中宵道:“无妨,不管他如何做,都与大师无关。如果北庭汗王不降,到时攻城的时候,大师只要守在寺庙中即可。我自会吩咐军兵,保护寺庙,不与大师冲突。”
圆治谢过,三人一起饮了一杯酒。
酒过三巡,用了些酒菜,话题慢慢放开,杜中宵问起西域的佛事。
圆治道:“黑汗国宗教不同,他们境内原则上不许宣扬佛事,自不必说。高昌国里,现在是每一大城有一都僧统,统管佛事。原则是各都统互不统属,各城自治。”
杜中宵听了,道:“这与中原不同。中原有功德司,有僧录,天下僧事统一管理。以后西域这里可能也一样,要设僧录,归于功德司下。”
圆治合十:“既归于朝廷治下,自该依朝廷律法。”
宋朝是由开封府兼管功德司,天下僧侣都要考试才发度牒,与西域大不相同。依西域佛国,这么多的僧人,是没有那么多度牒的。毕竟除了考试发的度牒,天下僧侣的度牒大多其实来自买卖,一年要不少钱呢。既然这里佛国,应该有专门的制度。
杜中宵对佛法所知不多,只是聊些平常事务。倒是富弼不同,他本来就强于记忆,对佛法经典知道的不少,与圆治谈论起来,有许多话说。
杜中宵虽然对佛法所知不多,却知道在政治上,这些意识形态上的东西,是非常重要的。政权对地方的管辖,如果没有意识形态的支撑,会非常混乱。这个年代,他前世学的那些知识,基本没有太多的用处,还是要尊重地方。对于圆治,给予了足够的尊重,为后边的统治做准备。
第174章誓死不降
“什么?伐不臣?!”听了圆治的话,仆固怀恩猛地站了起来。
在案边来回走了几步,仆固怀恩转过身,厉声道:“我高昌从来没有向大宋称臣——”
圆治道:“大王,几十年前,是曾经派过使节到开封府的。更不要说,还有王延德来访。”
仆固怀恩一下子噎住,想了想道:“那不过是要与宋朝做生意,文字上客气些罢了!即使按照那个时候算,我们与宋朝也是甥舅之国,并不是臣属!”
圆治叹了口气:“大王,现在重兵围城,说这些有什么用处?杜节帅说,大王早些出降,后半世不失为一富家翁。如果城破,那时就——”
说到这里,圆治道:“贫僧只是带回杜节帅的话,大王如何做,自决即可。”
仆固怀恩黑头脸,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大师一路辛苦,早些回去歇息吧。”
圆治双手合十行礼,退了出去。他在城中有寺庙,从此回到庙里,政事就不必搀和了。
仆固怀恩抬头看着屋檐,许久不语。最后,叹了口气,吩咐卫士把仆固臣和龙落都沙请来。
两人到了之后,各自落座,仆固怀恩道:“圆治都统已经回来,见了河曲路经略使杜中宵,带回了杜中宵的话。宋朝之所以来攻,是因为两个原因。第一,宋朝占领居延和伊州后,我们没有派使节,为不臣之罪。第二,胜州开设了货场之后,高昌不许商贾经伊州、居延到胜州,怀有异心——”
听了这话,龙落都沙叫道:“这是什么理由?我们自是高昌,那里是宋朝,互不臣属!”
仆固怀恩沉声道:“我们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宋朝就认定我们不守臣礼,大军前来,是伐不臣的!伐不臣,几十年来,我们一直是向契丹朝贡,宋朝其实说的不错。可问题是,二三百年以来,是中原不振,而不是我们怀有异心!以此为借口进兵灭国,实在过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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