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滋道:“简单一点,今夜就在这院里,摆个晚宴吧。这一路走了近千里,也没个歇脚的地方,着实晦气。你这里虽然简陋,终是有人家,算是要地。”
军官道:“此处南下有路,直通瓜州,属下驻这里以备党项。”
赵滋转头看了看南边的漫天黄沙,不屑地道:“党项全国的大军,一驻山河关,一驻灵州,正防本朝攻他们呢。等我们到了伊州,党项的河西数郡必不得安宁,他们还有胆来撩拨!”
这一带地广人稀,支撑不了大军驻扎,党项的瓜、沙二州驻军不多,没胆子与赵滋的数万大军过对阵。这里虽然名义上属瓜州管辖,赵滋占了之后,党项连文书都不送来一封,只当看不见。
赵滋心里,对进西域的兴趣不大,倒是很想从居延南下,攻党项的肃州和瓜州。不过现在秦凤路的宋军还没有整训完成,不是进攻党项的时候,只能先西进,占领西域。
看看西天的太阳已经将要落山,驻守军官吩咐管下士兵,在院里摆桌子,放炭炉,准备晚宴。对赵滋道:“将军,这里晚上寒冷,犹胜过在居延时。现在已是九月,太阳落山之后极为寒冷。”
赵滋道:“从居延到这里近千里,走了这么久,已经知道了。放心,只要不起风,将士们都能抗得住。你在桌旁多点几堆篝火,到时既热闹,又暖和一些。”
军官应诺,自带着士卒去收拾。
赵滋告别陈希志,带了随从,出了院子,骑上马巡视军营。三千兵马,有前卫,有中军,还有后卫兵马,整个队伍全部分开十余里。赵滋骑马,巡视了各部营房,见一切都没有异样,才又重新回来。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陈希志与几个员外围着火堆烤火。见到赵滋,急忙一起行礼。
到桌旁坐下,赵滋道:“酒呢?先上酒来!路上走得熬人,先饮一杯酒,去一去晦气。”
士卒上了酒来,赵滋举杯对陈希志道:“使臣,且饮一杯!此去伊州,城主不在,全要靠你说项!”
陈希志道了声不敢,举起酒杯,与赵滋一饮而尽。
把杯子放在桌子上面,赵滋道:“去年年初之时,河州城外,我带一万兵马,席卷白马监军司后方数万之众,下娄博贝。只是那一仗正面作战的,是杨文广,我只是拣他便宜。自在随州练兵,那一仗就是我打的最大一仗了。后来驻居延,周围数百里无人迹,甚是难熬。此次去伊州,那里是西域重地,才算是这支定远军,真正作战的地方。”
陈希志道:“将军,伊州也不是什么大地方,治下一州两县,只有数千人户。”
赵滋道:“人户虽少,那里却是进入西域的门户,非是一般地方可比。使臣回了伊州,替城主处理了家产,是住在伊州,还是去京城?”
陈希志道:“城主都去了京城,我在伊州还有什么意思?自然是去京城找城主。”
赵滋点了点头:“使臣说的也对,伊州这种偏僻之地,怎么比得了京城繁华。现在京城之中,天下的宝货,无不应有尽有,诸般好处。处在那里,才是真正过日子。”
说话间,那边一只羊已经烤熟,士卒卸了肉下来,放到盘子里,端到桌上。
赵滋指着羊肉道:“这里虽然偏僻,牛羊却是不缺!来,趁着肉热,我们一起喝酒吃肉!”
吃了一会,赵滋道:“使臣,现在伊州城里,不知还有多少势力人家?大军进驻,这些人家会如何做呢?城主一家虽说治伊州已经近百年,不知治下的人家,会不会听从他的吩咐?”
陈希志道:“伊州孤城,自从于阗国灭,沙州陷落,便就商贾不通。生意做的大的人家,早就已经搬走了,现在剩下的都是小门小户。将军带兵进驻,正好除了他们的兵役,自然人人欢喜。”
赵滋笑笑:“使臣说人人欢喜,最好真是如此。不要大军到了伊州城下,结果城门高悬,进不了城里,那可就不好了。我此番西来,可没有准备在伊州作战。”
陈希志连连摆手:“将军放心,我随身带着城主的手令,到了伊州,必然会迎入城中。”
赵滋点了点头:“最好是如此结果。如果被挡在城外,大军的火器可不长眼睛。自去年在顺化渡对党项以来,已经一年多没打仗了,你们这些人,只怕还不知道火器厉害。”
第149章伊州
走在星星峡里,赵滋抬头看着两边的山壁,道:“此处虽然险峻,但算不上什么天险,更不要说这里并不是必经之路,南北都可以绕过去,为何被称为进入西域的门户?”
陈希志道:“将军,这里比不得中原。地广人稀,周围无法筹措粮草,多待一天都是难事。便如这处星星峡,虽然是进西域的门户,却并没有关城,只有几户人家。只有在两国交战时,这里才会驻扎些军队,只要挡住敌人几日,就是了不起的事了。”
赵滋点头:“这样说倒也对。走其他的地方绕过去,无不要多走数百里,粮草难运,就非常划不来了。过了此处,就进入伊州境内,不知何处有驻军?”
陈希志道:“此地到伊州,还有三四百里路之遥,前面二百里内都没什么人户。伊州城外一百里的时候,才会有驿站,算是真正到伊州了。”
宋军前边控制最远的地方,就是星星峡,向西再无驻军。赵滋带的三千军队,是在前开路,后面的宋军维持补给。居延到伊州一千五六百里,这么长的补给线,耗费浩繁,可不是简单的事。赵滋一军共五万人,最多只有一两万人可以到伊州,其余的人补给。
此次进军伊州,是真正的孤军深入,要不是西域没有强大势力,实际上是一次冒险。真正能支撑赵滋的,是后边数万的党项人修路队伍。铁路前行,补给钱越来越短,才是支撑伊州大军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