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中宵叫过李复圭来,对他道:“枢密太尉吩咐,此次京城来的人,全部住到军校里,你去安排一下。今天太晚,先在城中将就一夜,明天全部过去。”
李复圭应诺,急匆匆地安排去了。
看李复圭离去,狄青奇道:“经略,河曲路的军校,不在胜州?”
杜中宵道:“当然是在胜州。不过军校特殊,不在城内,而是在离城二十里外,别建军城。”
狄青听了点头:“原来如此。经略,不知为什么如此安排呢?”
杜中宵愣了一下,自己竟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当时直觉就是要这样安排,哪里有为什么。想了想才道:“太尉,对于军校来说,重在严纪律,学知识,心无旁鹜。如果是在安置在城里,市井繁杂,里面的人难免会分心。再者,军校不比驻军,里面许多人本是将领,不好管得太严。在城里,难免就会与地方有冲突,官员处理起来格外棘手。”
狄青点了点头。杜中宵又道:“其实最关键的,在城里,难有战场气氛,就真跟学校一样了。”
狄青听了恍然大悟:“设在城外,是让里面的将领士卒一直如在沙场上般,原来如此!”
杜中宵点了点头。其实当时设置的时候没这么多想法,就是觉得在城里面不合适,至于有多少地方不合适,哪里能一一列举出来。在随州的时候,类似于军校的地方,就在营田务边,一样也练下来了。
不过现在的河曲路跟随州的时候不同,那时大量招人,大量淘汰,学校周围环境不重要。现在可是不同了,兵员素质远不是那个时候可比,但也没有了大量淘汰的条件。调来的都是禁军,将领和士卒都有正式兵籍的,除非最后证明实在不适合从军,不然淘汰每一个人都是麻烦事。
孙沔听着狄青和杜中宵讲话,插进来道:“经略以为,此次演武京城军校大败,是将领的学习不到家吗?京城军校的将领,不但是有军中宿将,还有本届落第的举子,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学的知识,也都是依经略军的册子,怎么会如此不济。”
杜中宵想了一会,摇头道:“此事我未亲见,实在说不上来。”
孙沔道:“现在就是,不只是经略,朝中将领大臣也都说不上来为什么,圣上极为震怒。如果此次再没有起色,难道只能让经略入京,主持此事?”
杜中宵笑了笑:“若只能由一人做这种事情,设了军校又有何用!”
孙沔叹口气:“经略说的是。”
如果军校只能由杜中宵来办才有用处,那还设军校干什么。设军校的目的,就是依照固定程序,可以培养出合格的兵员和将领。达不到这个目的,还不如不断从河曲路抽人算了。
其实与河曲路去的张岊演练前,朝廷中的大臣,包括皇帝和宰相,对京城军校是非常满意的。从设立开始,皇帝和宰执大臣便就多次前去观看,皇帝还不断派内臣前去赏赐慰问。演练之前,京城军校的将领和兵员多次向朝臣演示军阵,还在崇政殿重现过当时河曲路大军当年演武的内容,众臣纷纷叫好。当时朝中一致认为,有这样的强军数十万,纵横天下实为易事。只要有一两年时间,全军整训完毕,什么党项和契丹都如土鸡瓦狗一般。北上恢复幽燕,易如反掌。
结果这一切,河曲路兵一到,被张岊一把掌给打懵了。
京城禁军有更优秀的人才,有更精良的兵员,照着当年杜中宵练兵,怎么就不行了?军校的人抬不起头来,朝中大臣想破了脑袋,三衙将领更是觉得抬不起头来。
第94章武都
看一座土城立在荒漠中,一条小河从城旁流过。城的四周分布着几座军营,小河旁有稻田,有桑枣榆柳。军营间不时有或多或少的军队行过,小河边鸡鸭嬉戏,还有几只柴犬追逐玩耍。
狄青骑在马上看见,对身边的杜中宵道:“军校建在这里,周围都无人烟,有些荒凉。”
杜中宵道:“这里本来是练兵的,荒凉些好。”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前行。到了军城不远的地方,提举军校的郑廉带着一众将领,上来迎接。
行礼如仪。杜中宵对狄青和一众官员道:“军城之内除非特许,不许骑马。我们下马步行吧。”
一边说着一边下了马,狄青和孙沔等人只能照做。这规矩倒也不过分,便如皇城之内,除了宰相可以骑马外,其余人只能够步行。这座军城里,想来只有杜中宵的军令,才可以特许骑马。
京城的军校就没有这么严格,横班以上就可以骑马,正任官以上可以带兵杖。这是高级武将的仪仗与礼遇,没有这些,怎么能够显出身份来。
到了城前,看城门的上“武都”二字,李璋低声问王拱辰:“内翰,武都这名字有何含义?”
王拱辰不假思索,道:“汉时这里曾设武都县,名字来源于此。河曲路的州县名称具有来源,大多承继汉唐,以示恢复旧土之意。军校用武都为名,倒是正合适。”
李璋点了点头。他还以为是故意起个武都的名字,彰显河曲路大军的威风,没想到是个旧名。
到了城前,守城的士卒叉手行礼,将领高声唱诺。过了城门,便是瓮城,上面架着铁炮。从里面看出来,这城墙极厚,城墙上设置有许多炮位,层层叠叠多层,只是许多炮位并没有安炮。
过了瓮城,才看出城墙内部与外侧不同,非常粗糙,并没有修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