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普连连摆手:“员外,跟以前不同了,莫要再叫我小王子,让人听了引起误会。河曲路的蕃落全部集中到了城池周围,改部落为村,不再游牧了。”
任泽早已听说过此事,并不吃惊,问王普道:“现在应该怎么称呼?你们搬到哪里?”
王普道:“现在称我王员外便是了,别人都是如此称呼。我们已经搬离振武县,到了原来胜州。现在州衙搬到新城来了,那里已经改为了东胜县。员外有空,到我庄上坐客。”
任泽连连道好,指着金三道:“这是西域的大商人,金员外。二十年前,曾随着于阗国入京城朝贡过,还是副使呢。听说宋军占了河曲路,急急赶来,看有没有什么生意做。”
王普急忙向金三行礼:“原来是西域来的大客商,幸会。若是有闲暇,到我庄上做客。”
金三一边回礼,一边焦急地看前面排着的人。这里商铺也不知道是怎么租赁法,好的位置,不要被前面的人抢去才好。做生意的人,最在意店铺的位置。
见金三只注意店铺,任泽也不打扰,对王普道:“员外今日前来,也要租住店铺?”
王普道:“正是。几个月前,经略相公带大军攻党项,连番大胜,俘获了许多牛羊。当时的价钱甚是便宜,我跟着去买了许多,今年必然好收成。乡下地方没什么出息,到这里租处店铺,也是为庄里的老幼寻条出路。以前我在唐龙镇时,见那些开店的,好生逍遥,一天便有大把银钱进账。”
两人分开多年,任泽不好细说。你看着做生意的一天没事做,却不知道他们要操多少心。每天大把银钱进账,连着许多日子没有生意的时候也有,怎么能够逍遥?随口问道:“员外要做什么生意?”
王普道:“我万事不通,惟有贩卖牛羊牲畜有些心得。这生意本钱小了做不来,不是我干的。当日在唐龙镇时,旁边一间面馆的面极好吃,便想学着开一家。”
任泽道:“做吃食生意,只要有客人,就能赚钱。这一行说简单也简单,只要真材实料,味道有独到之处,就有客人光顾。但说难也难,真材实料是那么容易做到的?更不要说味道让人喜欢。”
王普道:“我们庄里有的是牛羊,当然真材实料。我早就想过了,对面商场有地方卖牲畜,与到我们那里贩卖的人说好,材料必然不缺。”
见王普正在兴头上,任泽也不多说,只祝他将来生意兴隆。
不大一会,轮到金三。他急忙抢到案前,问后面的公人:“敢问这里的商铺如何租?”
公人道:“城中地方不同,价钱不同。我们这里,沿街店铺一间一月二百文,带二楼的,楼上一间一百五十文。你只管写了姓名,交五百文足钱在这里,一会有官人过来抽取,抽到哪里就是哪里。”
金三道:“是靠运气抽吗?不能自己选?”
那公人摇头:“人人都要自己选,剩下的店铺租给谁去?除非临街的,每间每月多加五十文,可以任选。员外若是大生意,要选临街的店铺,就不必跟这些人在一起了。”
金三道:“临街店铺贵一些在情理之中,不过一间五十文,贵得太多了。”
那公人道:“多吗?不多。沿街可以两面开店,相当于多了一处门面,五十文甚是值得。”
任泽见这里站了许多人,没耐心跟他们抽签碰运气,道:“好,那便给我一处临街的铺子!”
听了这话,那公人态度立即变了,道:“员外稍等!”说完,转身高声道:“三郎过来,这里有位员外要租临街的铺子!”
旁边一个年轻人快步跑过来,对金三行礼:“员外要租临街的铺子?随我来,不必在这里等!”
金三随着年轻人挤出人群,到了旁边一张小桌前。年轻人指着桌上道:“员外,这里两面临街的铺子都在这里,您是第一位,可以任选。”
金三听说没有人跟自己抢,放下心来,仔细看桌上图。这图上是附近的平面图,各处街都画得清清楚楚,每个拐角的铺子标出来,都有编号。
金三看了一会,对年轻人道:“旁边商场的出口在哪里?”
年轻人指着桌上的图道:“员外且看,这商场南面是连在一起的几座两层大厅,卖贵重货物,对的是南门。西边一门,对的是商场里面卖各种农具种子之类的。东边一门,对的是薪柴煤炭,诸如此类的大宗货物交易之处。北边一门,对的是商场里的牛马市。”
金三点了点头,指着图上道:“我要正对南门的铺子。——西边好还是东边好?”
年轻人笑道:“商场是在城西,来的人应该多是从东边来。员外若选,东边的好一些。”
金三听了点头:“有道理。那便选这处东边的铺子!——要如何才算定下来?”
年轻人道:“员外只要交一个月的租金算作押金,就定下来了。这铺子上下两层,一排三间。下面一层共是七百五十文足,上层六百文足,一共一千三百五十足文。惠谢!”
一个月只要一贯多钱,金三哪里在乎?从身上摸出一个银锭,交给年轻人:“这是一两足银,该换铜钱两千文,你找钱与我。”
年轻人不接银锭,口中道:“员外,我们只收铜钱,不收金银。外面有金银铺,可以把银子解了铜钱来,我在这里等候。”
金三不耐烦地道:“哪个有闲心做这些事情,我又没有带随从。罢了,你且收了这一两银子,写个收据与我。等到我收店铺的时候,充作租金。”
年轻人和颜悦色:“员外,官府的规矩,一概不收金银,实在没有办法。金银铺离此不足百步,还是走一趟。若不是我公事在身,实在走不开,就与员外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