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没有重炮,又不是布置在阵地的最前端,只能控制阵前一里的范围。党项军如果硬冲,是可以冲到阵前的。他们足够勇猛,冲到宋军阵前还能集结起来,火枪步兵将面临严峻考验。
思索良久,杨文广对亲兵道:“去请井都头来。”
不一刻,井都头进了帅账,向杨文广叉手行礼。
杨文广到案后坐下,对井都头道:“今日前方的党项军已经拔营,向我军而来。预计明天,他们就可能列阵来攻。都头,你们自京城编入军中,也有半年了,感觉如何?”
井都头叉手:“井某从军二十年,做到个都头。自在京城编入军中随军略北来,军功无数,官职从小使臣而至横行,都如做梦一般。明日党项来攻,将军莫非要我打第一阵?”
杨文广道:“那倒不是,不过明日要给都头重任。”
井都头道:“将军只管下令就是,井某必不辱所命!”
杨文广道:“几个月来,已经打过几仗,党项人必然得了消息,不会再跟从前一样傻攻。党项人作战,与契丹人不同,并不重骑射,而以重骑重步硬冲。炮兵能够打乱他们的军阵,但只要横下一条心,不惜代价,冲到近前与我军搏杀也不是可能。”
井都头道:“就是正面搏杀,也不怕他们!”
杨文广点头:“当然我们不怕他们,但要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明日你和你的铁甲,单独编列成军。在火枪兵与敌搏杀时,反冲过去。此战若成,一天就可奠定胜局!”
井都头道:“属下和三百铁甲,唯将军马首是瞻!”
杨文广对井都头态度很满意。禁军中这种敢硬打硬冲的勇将不少,反倒是营田厢军不多。营田厢军靠的是整个体系,要说单打独斗,好勇斗狠,还真不是禁军的对手。
井都头官职不高,没什么野心,身躯高大,阵前是一把好手。从军二十军,凭着身手做到都头。本来在禁军中准备就这样混着,一直到老。因缘际会被派到杜中宵的军中,半年的时间,立功无数,竟然做到了横行官的最低一阶供备库副使,心气起来了。
武将到横行,以后除授不再磨勘,而是依特旨,是一个身份的标致,算是中层军官了。井都头本来是小使臣的底层,对自己的未来,最大的愿望就是外放兵职,做个县都监、巡检之类。做到横行那可不一样,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第45章定计
杜中宵放下手中公文,对赵滋道:“白马监军司兵马已经拔营,到了杨文广阵前三里,看来明日就要开战了。明天这一战极为关键,将决定我们最后的战果。白马监军司首领叫什么来着?”
赵滋道:“回经略,讹啰保忠。”
杜中宵摇了摇头:“最近事情太多,党项人的名字老是记不住。不知道什么意思,又格外拗口,还有好几个叫法,着实让人头痛。”
赵滋道:“末将也不知道讹啰什么意思,只知道是番人之姓,有时又称卧落。他的名保忠倒是意思明白,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对应番字。”
杜中宵道:“等这一仗胜了,安定下来,要找专人把番人姓名定下来,汉人一个叫法,以免让人搞不清楚。不然同一个人,不同的公文写的姓名却不一样,岂不麻烦。”
宋朝对周围的蕃族人名、官名多用音译,没有统一的标准。各自依听到的音,用汉字写出来,非常随意,容易让人糊涂。讹啰保忠是一种党项人姓名,姓是番姓,名是汉名。埋移香热又是另一种,番名番姓,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要不是他是党项重要人物,宋朝称呼统一,都不知道他以前做了什么事。
不纠结这个问题,杜中宵对赵滋道:“今夜你派游骑,查清讹啰保忠军营如何布置。如果还跟窦舜卿那里一样,前边是正军军营,后边是辅兵看管辎重,就给了我们机会。”
赵滋叉手称是,又小声问道:“经略的意思,是偷他辅兵的辎重军营?”
杜中宵笑道:“什是明偷,我们是明攻好不好。约十五里路,你的骑兵一个时辰能不能到?”
赵滋道:“末将的骑兵没有那么不堪,半个时辰就够了。”
杜中宵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布置。如果明日讹啰保忠全力进攻杨文广,我让他坚守一个上午。如果予讹啰保忠以重大杀伤,则你的骑兵在下午奔袭党项辎重营。其余步军,全军乘马,到讹啰保忠军后到娄博贝必经的路口,布置阵地。与反守为攻的杨文广部一起,围歼白马监军司!”
赵滋称是,又小声问道:“经略,党项如果不这么打呢?到杨文广军前,做个样子,不全力进攻。”
杜中宵道:“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能是你的步兵骑马先绕过,守住娄博贝路口,骑兵夺辎重。”
赵滋道:“经略意思,不管党项怎么打,这次我们吃定白马监军司了!”
杜中宵点了点头:“不错,就是吃定他了。白马监军司一共点集了六万兵马,正兵约两万余,辅兵不足四万。他们的辅兵不作数,正兵我们两万余对两万余,有枪为炮,吃不掉他们不合适。十三郎率一部绮兵在狼山,你和杨文广围讹啰保忠时,他会出狼山协助你们,追击党项溃兵。”
说到这里,杜中宵起身,到桌前看着地图,
道:“你的阵地,在前几天党项军营附近。那里有一个湖泊,依湖布置,用湖泊保护自己右翼。如果党项想从左翼绕过去,则近狼山,正对十三郎所部。击溃党项兵马后,你立即全军骑马,奔袭娄博贝。娄博贝地处大漠,只是讹啰保忠部军帐所在,没有城池,当不难攻取。占领娄博贝后,守住那里,后续的粮草我会派人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