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化渡是黄河重要渡口,西北到中原的关键节点之一,曾经繁华无比。党项占领河西后,截断了西域各国到中原的路线,这里也衰落下来。
监镇焦没哩埋歪坐在交椅上,看着河上的渡船,微闭双目。黄河开冻,憋了一个冬天的行人都拥到这里来,过河处理各种事情。西域到中原的商贸路线断了,党项境内还有些小商人。
一个随从在身后低声道:“大人,最近都传宋军要来,周边到处都是宋军游骑,大人不担心?”
焦没哩埋眼皮都没抬,道:“担心什么?我就你们这一二十个手下,还敢跟宋军作对?”
随从道:“部要想个办法才好。不然,宋军真地来了,我们怎么办?”
焦没哩埋道:“能怎么办?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劝你,家眷若是在这里,速速送走。有什么金银贵重之物,都让他们带去。等到大军来了,不要到时后悔。”
那随从连连点头:“大人说的是。前天我已经让浑家带了孩子,回娘家去了。她们家里已经转往山里牧场,应该没事。宋军再是能打,难道还能一直攻到兴庆府?”
正在这时,一个随从快步赶来,对焦没哩埋拱手:“大人,快快走吧,宋军要来了!”
焦没哩埋道:“你怎么知道?这几天天天在传宋军要到,这里还不是好好的?”
那随从焦急地道:“这次不同。大人,我听北边来的人说,昨夜宋军在离此十里外宿营,今天必定是要来了。快快收拾细软,我们一起走吧!”
焦没哩埋道:“前几日宋军还在攻黑山监军司,山里转呢,哪里这么快就来!”
“大人有所不知,黑山刺史庄浪大人已经献城而降,现在宋军那里享福呢!宋军转头出山,兼程赶路,可不就到渡口左近了。收拾了细软,向南逃去,何必死守这里!”
焦没哩埋叹了口气:“可惜我只是个监镇,无城可献,不然也学庄浪刺史,到宋军过好日子去。监镇虽小,终是个朝廷命官,逃了怕受处罚。你们谁信宋军马上到的,快些走吧。”
两个随从商量了一番,都觉得逃命要紧,告辞焦没哩埋,回家收拾细软,随着人群南去了。
此时杨文广所部即将到达的消息已经传开,渡船到了对岸再不肯回来,许多百姓携儿带女向南逃去。
宋军来了会怎样没人知道,逃避战争是本能,躲开再说。至于南逃的路安全不安全,就顾不得了。
太阳高高升起,杨文广骑在马上,看着前边的渡口。这里没有城池,是个草市,一两百户人家,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就是繁华之地了。
游骑广布,夺取游牧部族的健壮马匹和骆驼等大牲畜,引得流言四起。这一带的党项人户,这几天一直在逃亡。宋军不许擅取民财,虽然总有士卒违反军令,只是少数,并没有引起大的恐慌。
一个亲兵前来,向杨文广拱手:“将军,前面渡口除了人户逃亡,并无异象。游骑来报,南边五里外的党项城堡,也没有派兵来,似已放弃此地。”
杨文广道:“传令全军,进占顺化渡!各军依军令,扎营布置阵地!”
亲兵应诺,转身去了。
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挡,上午杨文广就带大军进入顺化渡。
这里没有官衙,监镇的官厅太小,宋军征用了本地一户财主的院子,杨文广下塌。财主及其家人早已逃走,只留下了几个仆人,被兵士安排到了其他地方。
在正厅坐定,不大一会,士卒带了焦没哩埋进来,叉手道:“将军,这是本地监镇。”
焦没哩埋急忙上前拱手:“小的焦没哩埋,在这渡口做个监镇,见过将。”
杨文广看他身躯富态,跟个财主似的,问道:“这里许多人逃了,你因何不逃?”
焦没哩埋道:“小的是朝廷官员,大军来了弃城而逃,日后必被严惩。与被官法惩处比起来,小的只能赌将军治军严明,不会为难我这等小人物。”
杨文广听了笑道:“你倒是精明。不错,来的是朝廷之军,仁义之师,岂会骚扰百姓?你随士卒下去吧,用到你时,乖乖听命就是,不会为难你的。”
焦没哩埋连连作揖,向杨文广道谢。他一个监镇官,打手里没兵,跑有党项律法。党项当然不是律法严明的地方,大人物弃城没什么,焦没哩埋这种小人物只能看运气。运气好了没人追究,战后就一切照旧。一个运气不好,战事不利,追究弃城之罪,赔上小命也不奇怪。与党项相比,焦没哩埋还是选择宋军的节操。自进入河曲路,杜中宵除了重惩贩卖汉人的番户,一向军纪严明。
打发走了焦没哩埋,不一会,本镇的人户情况便就送了过来。
顺化渡一共一百六十二户人家,一百余户已逃走,只剩下不足六十户在镇里,大多是汉人。宋军进入党项,虽然没有烧杀抢掠,重惩贩卖汉人奴婢,取走大牲畜,也吓破不了少党项人的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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