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长身而起,与石全彬一起,到前面正堂去。
正堂坐定,不多时,卫士领了两个契丹使节进来。一人契丹装束,一人汉人装束,正是契丹传统。
两人上前,契丹装束的人拱手:“奉国节度使萧良德、卫尉卿陆孚,奉本国皇太弟命,来见将军。”
杜中宵没有起身,拱手道:“天章阁待制、河东路经略副使、管勾六州兵马杜中宵。来呀,给两位使节设座,上茶。”
两人落座,萧良德道:“原来是杜待制,大王命我等问好。”
杜中宵道:“有心了。两位前来,不知带了贵国皇太弟的什么话?”
萧良德道:“此次两军战于唐龙镇,一切皆因守将俞景阳而起。他派人告诉大王,此地原是党项所属,不久前党项向本朝称臣,划此地为本朝之地。俞景阳听闻,欲将此地献于大王,致有今日。”
杜中宵道:“这些话不说也罢。此地归属明白,来家本就是宋臣,这里又有大宋兵马,岂有归属党项的道理?此战是你们侵宋地,最后被赶走,是非清楚明白,不必再说其他的了。最后两国如何,自有朝廷与你们理论。我奉命守城,如此而已。”
肃良德面色有些尴尬,不再说话。打赢了,什么都是借口,打输了,借口只是自取其辱。
陆孚道:“待制如此说,我们也无话可说,便先搁置此事如何?”
杜中宵道:“我是奉命守城,其余的两位不必跟我说,自有朝廷处置,没什么好搁置的。你们要议论此事的是非曲直,我派人送你们去并州,自有韩相公在那里跟你们理论。”
陆孚忙道:“是,是,待制说的是。今日来,不议那些。皇太弟欲说的,此战多有误会,以后说清误会就是。既然战事已经结束,待制何必派兵蹑我大军之后?”
杜中宵听了就笑:“那你回去告诉耶律大王,这里城是大宋的城,地是大宋的地,他带数万大军入宋地攻宋城,岂有大宋不闻不问的道理?他现在还带着大军留在宋地,我不派军监视,如何向朝廷交待?”
陆孚道:“怕只怕,待制不只是派人监视,而是等我军师老兵疲,再起战端。”
杜中宵道:“在大宋境土,我派兵歼灭来犯之敌,还要问问你们愿意不愿意吗?!”
说到这里,声色俱厉,看着萧良德和陆孚两人。
两人不由心惊,互相看了一眼,一时没有说话。契丹派人使宋,一般都是正使契丹人,副使则一般为汉人。耶律重元此次派两人来,也是沿续这样的传统,实际做主的都是契丹人,此次是萧良德。
萧良德无奈,只好硬着头皮道:“待制,今日战败,更有何话说?只想问一句,要如何,待制才肯放大军平安离开。大王言,保证不劫掠,不伤害路过的民户,只要待制让我们离开。”
杜中宵面色缓和下来,道:“我为宋臣,在地方自当保境安民,也不会轻岂战端。如果耶律大王能约束军兵,我也不会难为他。大宋虽大,并不想请耶律大王来吃我们大宋的饭。”
萧良德大喜:“如此说,待制允我大军离去?”
“先把俞景阳送回来!一切叛到契丹军中的我国军兵,你们掳掠的人口,全部送回来!”
萧良德连连点头:“好说,好说,俞景阳这厮,不只是叛宋,此番还害了我们,自该送回,由贵国从严处置!其余一切财物人口,也会尽数送回。我们回去,此事立即就办。”
杜中宵点了点头:“我为统兵之臣,只言兵事,其余的,自有并州韩相公派人,与你们大同府的主事者理论。回去告诉耶律大王,只要他把进入宋境之后,所掠的财物、人口、叛军全部送回,我便保证他平安离开宋土。如若不然,想走可没那么容易!想来你们就来,但能不能走,你们可就做不了主了!”
萧良德和陆孚连连称是,把杜中宵的话记下,回去禀报耶律重元。
由唐龙镇东去,都是小路,契丹大军走不了那么快。而且就是过了黄河,东边还有偏头寨,被宋军骑兵跟着,耶律重元随时有全覆没有风险。
哪怕逃亡,契丹军中不只是有大量抢掠的财物,也有不少掳掠的宋朝人口,其中不少汉人。在契丹这些是将领的私人财产,可不会轻易放弃。如果不是被宋军逼得紧了,耶律重元不会开口。
第266章清洗
报捷奏章送上去,朝旨回来很快。三天之后,便就到了唐龙镇。
刘淮追授西上阁门使、果州团练使,命地方官员求访他本族的人,以承刘淮之后。营田厢军所有的假官、摄官,全部去除假摄二字,转为实任迁二阶。迁二阶是全军的军官保底如此,军功算清之后,突出的官兵再行升迁。内库出钱一百万贯,作为参战官兵的特支钱。
现钱当然不会这么快送来,杜中宵也不赞成阵前发赏,上奏钱留京师,回师之后再领。除了参战官兵发赏外,死伤官兵的抚恤也从这里面开支。
刘淮的尸身只能暂留唐龙镇,地方官找到他本族的人后,再来带回去妥善安葬。
杜中宵的精力主要花在善后上,保证一支军队的士气,这个时候丝毫不能马虎。既要照顾这个年代的思想,当兵就要领钱,打了胜仗更加要领钱,还要尽量让官兵士气不要被金钱所左右,其间的平衡并不容易。杜中宵做的,是把军功分级,不再只作为一次性封赏的依据,同时与以后的升迁和待遇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