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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节(第3页)

契丹大帐,耶律重元黑着脸,看了下面的诸将,沉声道:“今日初战,失了大将海里,其余骑士三百余,宋军毫发无损,此前所未有之事!此仇不报,我们有何面目面见圣上!”

一众将领低下头,都不说话。一般的失败倒也罢了,不缺勇士自告奋勇出战,今天可是不同。大家都看见了,宋军是人马铁具装,箭矢毫无用处,就连刀枪也无大用,只能靠锏、锤、狼牙棒才能对付得了他们。能用好这些武器的将领不少,可凑出一支这样的军队,着实太难。

气氛一时难堪,萧革道:“大王,宋军有铁甲骑兵,以前从未见过,着实难破。此事急不得,还是紧守军阵,想出稳妥的办法才好。既然南朝援军已到,当发文云内州,禀明此事。若只是一城,取了就是取了,与南朝慢慢打笔墨官司就是。数万大军对峙,此事不得不谨慎。”

耶律重元点了点头:“说的是。我自会禀报皇兄,先论如何对付宋军。”

萧革道:“对面用的铁甲骑兵,无他法,要么不与他们正面对敌,敌来我走,拖死他们。要么就是用重兵器加长兵器,结成军战,如墙而进。长兵斫马足,重兵砸骑士,才堪可匹敌,不致一触即溃。”

耶律重元点了点头:“大王说的有道理,那便如此吧。这几日军营周围多设鹿角,多掘沟壕,以防宋军仗重骑攻。还有,凡军中的重弩,悉用到对援军上,暂停攻城。”

萧革又道:“宋军善用炮,观唐龙镇军城,上面的火炮犀利无比,我军远不如。而新来的援军,未见他们有炮。可否把攻城的炮,用来攻援军呢?再是铁甲,也挡不住大炮一击。”

耶律重元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把攻城的炮移过来,再等开战,先用炮轰他们!”

天尚未晓,杜中宵在帅帐里,掌灯观看附近的地形图。这是营田厢军演练的内容,也是杜中宵记中学来的习惯,每到战场,先有专业人员画地形图。没有专业的地图知识,大致原理杜中宵知道一些,比如三角测量和等高线,借此可以制出堪用的军用地图出来。有了地图,战场就不需要必须踏堪,借助经验布置战阵,而成了有理论指导的知识。营田厢军常年组织军官学习,很多时间就是学这些专门知识。

石全彬进来,把手中的一封奏章交给杜中宵,道:“待制,这是昨日对阵的捷报,若是看了没什么不妥,便可签署发往京城。首战大捷,当可提振官家和众臣的士气。”

杜中宵接过,粗略看过一遍,虽然稍有夸大,事实却并无出入,便提笔签了。

石全彬满脸堆笑,接了奏章在手,快步出了帅帐,命人快马发到京城。

出京之前,杜中宵同意石全彬为副,但却不许单独密奏,凡奏章必须两人联署。实际就是接受了石全彬的监视,有异议可以公开提出,但不许自己上奏。监军的权力,很大来自于其密奏之权,内容前方主帅不知道,后方的宰执不知道,只有皇帝和监军两人知道。将帅忌惮得罪了他,在密奏中说自己坏话,往往曲意奉承。后方宰执不知道密奏内容,无法替前方将帅说话,危害很大。

前些日子,河东路经略使韩琦便就赶走了河东路走马承受廖浩然,因为他密奏赶走了前一任经略使李昭述。韩琦劾廖浩然的奏章明言,若朝廷不调走廖浩然,他必将重法惩治。廖浩然被调回京,入宫后被处以鞭刑。密奏能够赶走一路主帅,可见其威力之大。

不是每个将帅都是韩琦,有他的脾气,可未必有他的地位,未必有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杜中宵自认就没有,不管皇帝还是朝中重臣,都不会如此重视自己。所以石全彬同行,杜中宵要求凡奏章必须与自己联署,不管好的坏的都要当面说出来。不如此,他是宁愿不来也不带这样一个宦官的。

监军为什么被人痛恨?无知、愚钝、贪横倒也罢了,最重要的就是颠倒墨白,肆意以自己的利益臧否将帅,让前线将帅们无所适从。晚唐五代监军横行,实在太广泛,将帅们又无可奈何,干脆让他们当起了指挥官,把指挥权拱手相送。到最后,监军成了主帅,现在的很多兵职都是从监军变来的。

杜中宵并不反对监军,实际营田厢军的指挥体系中,从营级开始每一级都有监军。但监军到了下一级,受同级指挥官领导,没有单独上报权,上报必须经指挥官同意,而且是联署。他们有监督指挥官遵照上级命令行事的权力和义务,但没有指挥军队的权力,一切必须由指挥授权。

设置监军,是为了确保命令执行,做到军令统一。此时禁军的指挥非常混乱,将要专权,只要不是将帅直接指挥的军队,都有可能关键时刻自行其事,不执行军令。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经常被拿来做借口,对上级命令束之高阁。很多事情说不清楚,最后也无法处理。定川寨之战,如果不是后来找到了任福临行时的军令状,主帅韩琦不可能不受处罚。

监军就是在制度上保证,下一级指挥官有不执行军令的权力,同时有监军在,保留上级在战后追究的权力。如果不执行军令没有得到监军的同意,则指挥官全责。

第257章偶遇

站在街头,看着炊烟在清晨的薄雾中袅袅升起,路上渐渐有了行人,芍药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

巧巧低声道:“姐姐,我有些饿了。前边必有卖吃食的,我们去讨两个包子好不好?”

芍药道:“夜里风寒,我们衣衫又不御寒,哪个不饿?只是我们这个样子,如去乞食,必然惹人起疑。若是报到衙门里去,就没有活路了。且走一走,总不能平空饿死人。”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巧巧的手,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程越带人审了大半夜,看看外面有了天光,地上的崔都营浑身是血,早已没了人样,不耐烦地对行刑人道:“罢了,了结了他的性命。不想这厮如此嘴硬,这样重刑,竟然还能守口如瓶!”

一直没有气息的崔都营这个时候突然睁开眼,看着程越道:“我着实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既然已经必死,若有的说,我早就告诉你们,求个痛快了。说了你们不听,又有什么办法?”

说完,绝望的两眼闭上,再没了气息。

程越上前踢了一脚,不由笑了出来:“原以为你嘴硬,没想到是真不知道,真是命苦!累了我们一夜,你也受了无数苦楚,我这算损人不利己么?一刀了结,给这厮个痛快吧。”

说完,大步出了房门,深吸一口气。冬日清晨的浓雾,透着香甜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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