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复圭听了忙道:“运判说的不错,我们唐州这里的码头,也堆积了大量货物。有的等船,有的等火车,我听说有的已经排到数月之后了。”
李铖道:“可我看修好的铁路上面,并没有多少车啊。半天都不来一辆,空荡荡的。”
杜中宵道:“副使,现在我们哪里有那么多车?铁监只有那么多人,制一辆车不容易,要许多钢铁还有时间,还要有本钱。铁监的货物卖出去,才能凑出本钱来。再者,这路只有一条,只能跑一个方向的车。中间只有几个地方可以停车等待,两车交会,当然是只有那么多了。”
李铖听了,眉头越发皱得紧,问道:“依运判所说,若两个方向都能跑车,难道要再建一条路?”
“那是自然。这样南北交通的大动脉,当然要铺复线。也就是并行在一起的两条路,南下的走一条路,北上的走一条路,那样车才会多起来。小地方没有必要,可这条路,通的是襄州,连接江汉。北边连通汝河,不知有多少货物要运。”
李铖叹口气:“如此说来,铺路可是不容易。那要用多少铁?多少钱?”
杜中宵同样叹了口气,不再说话。都看见铁路铺起来了,上面跑着火车,好处很多,以为是容易的事呢。铁监用着几乎免费的劳动力,有从路到州县的配合,自己挖矿,自己炼铁,生产着这个世界最选进的产品,一年了却一文钱都没赚到,全搭到这几百里铁路里去了。当然,还有铁监的基础设施,还有无数的各种机器,可也花了几十万贯的本钱,还有营田务的利润呢。
苏颂任知监,杜中宵要到襄邓营田,以后的账必须要算清楚,没有这种好事了。
一时沉默,饮过几巡酒,晏殊道:“对了,我们前些日子看了铁监制的农具,甚是好用。若是能够卖出去,当赚不少钱。铁监赚钱的办法甚多,不必在铁路的铁上赚钱。”
杜中宵道:“相公,两三个月后我就要到营田务,组织今年的营田,铁监的事务交给苏知监。账是要算清楚的,这一年来,营田务赚的钱,全部都交给铁监用了,账目都在那里。铁监的农具,先要给营田务还账,还完了才好卖到别处。今年来的营田厢军,比去年还要多许多,农具必不可少。”
李铖点了点头。账当然要算清楚,杜中宵不算,三司和转运司也要算。铁监已经基本走上正轨,以后是要赚大钱的,三司已经盯住了。
范仲淹道:“依杜运判所说,其实铺铁路,也不容易?”
杜中宵摇了摇头:“相公,也不能这么说。铁监一年的功夫,不也铺了几百里出来?只要朝廷舍得花钱,铁路铺得也快。现在铁路已经联通了襄城和唐州,汝河和泌河虽然走不了大船,终究水运方便。铁监的货物能运出去,就能赚到钱。怕就怕,朝廷贪铁监的钱,不肯把钢铁用在修筑铁路和造火车上。”
大宋自立国已来,财政就没有宽裕过,三司对钱的渴求,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哪怕知道铁路有无穷好处,为了眼前的利益,也很可能会限制修路,优先生产其他产品,先把钱赚到手再说。
范仲淹点了点头,看着晏殊,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杜中宵的话说的不错,前些年西北开战,财政亏欠太多,这两年地方事端不断。能够收上钱来,是三司的第一大事,铁路算得了什么。
现在当政的,多是当年反对庆历新政的人,范仲淹在朝里说不上什么话。
杜中宵倒是无所谓,他建了铁监起来,有苏颂管着,稳步发展不成问题。至于产能分配,建设和利润的比例,已经与自己无关了。只要开了这个头,以后就是顺其自然,总能发展起来。
李铖叹了一口气:“此次集议,本是议营田事务。前几日计使来书,说是铁路有许多好处,让我们商量一下,最好能在今年建到洛阳。运判未来之前,我们商量着,问题不大。你们四州,数月之间就能铺出三百里路,我们集中六州人力,再铺三百里又有何难?北边三百里,河南府、汝州、孟州和郑州,四州出人,也不难铺就。却不想人力好说,铁却有些难了。”
杜中宵道:“如果转运司做得了主,这一年不求铁监赚大钱,以铺路为主,此事勉强可以做到。只怕三司不愿意。要修路,朝廷为何不铺到开封府?——不过,副使,把路修到襄州,好处极多。现在铁监还剩了些铁,我已命人轨成钢轨。尽早运到唐州来,几州出民夫,加上来营田的厢军,可以数月铺好。”
李铖点头,对范仲淹道:“范相公觉得如何?”
范仲淹问杜中宵:“铺到襄州,要走哪里?”
杜中宵道:“走新野故县,经光化军境内,直到襄州。”
范仲淹想了一想道:“那要跨过白河,只怕不易。架一座桥,数月不可能。而如果不架桥,就成了断头路,用渡船太过麻烦了。”
杜中宵道:“不架石桥,架铁桥!铁监已经试过,可以用钢铁制成钢条钢板,架桥极是快捷!”
“架铁桥?”听了杜中宵的话,几个人一起惊叫。
李铖道:“运判,铁之一物,用处无数。用来架桥,可是古之未闻。”
杜中宵道:“副使,铁路是用铁铺的,一样是前所未有的事。用铁架桥,又快又劳固,而且时间短用功少。真正算下来,并不会比石桥贵到哪里。”
几个人面面相觑,好一会不说话。最后范仲淹道:“如果能架铁桥,又贵不到哪里,那便就架!路修到襄州,沟通南北,事关重大。剩下到洛阳和开封府的,朝廷自会想办法。”
第119章铁路上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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