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主管道:“好,你已签字画押,六百贯转出去了。任员外,随我去取钱吧。”
任泽不由怔住:“主管,到哪里去取钱?”
高主管指了指旁边的一个门:“那间房里。你随我来。”
任泽懵懵懂懂,随着高主管到了旁边的一个门外。只见这门外面包铁,看起来严实无比。
高主管从身上取了钥匙,费力推开沉重的门,对任泽道:“员外,你可是要想清楚了,今日要把这六百贯取走。我们可以帮你搬运到那边大门外,之后就不管了,你自雇车。”
任泽在外面看着,见这房里堆了不知多少柳条箱,旁边站了几个壮汉。心中骇怕,不敢进去,对高主管道:“既如何,烦请主管把钱搬出来,我自雇车运走。”
高主管看了看任泽,一脸迷惑的表情,对里面高声喊道:“里面搬三十箱出来,到大门外面,交由我查验!你们小心,不可毁损了箱子!”
里面的壮汉叉手应诺,两人一箱,抬着柳条箱走了出来。任泽注意道,里面一共十余人,搬箱子的却只有四人,其他人都老实站着,不知什么缘故。
高主管对任泽道:“任员外,随我到外面查验吧。当面验过,以后不可有争执。”
任泽总觉得哪里不对,来不及细想,口中答应,随着高主管向外面走去。
穿过大厅里的人群,到了门外,就见到两个壮汉把柳条箱放在路边,又回去了。
头上太阳高照,旁边兵士手里的刀枪闪着光,任泽心里终于踏实下来。
小王子和其他同伴跟在任泽身后,也出了厅门,一脸疑惑。他听不大懂汉话,刚才发生了什么,更是一头雾水。反正今天的事情,不但是他没有见过,甚至连想都想不到。
不一会,壮汉们便搬了十箱出来,全部都在路边堆着。
高主管对任泽道:“员外,过来验钱。早些验过了,早些让崔待诏离去。你这一闹,耽误了待诏不少功夫,着实罪过。”
到了现在,任泽已经知道柳条箱里想来是现钱了,只是有些不信。他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做生意,一方面觉得新奇,又强烈地不信任,生怕自己被骗了。
高主管查验了封条,把一个柳条箱撬开,对任泽道:“员外,过来查验。”
任泽上前,见箱里堆满了钱,都是这几日见到的新制铁钱,空隙用树皮塞住。拿起几枚钱看了,确切无疑就是唐龙镇里的现钱,跟自己昨天从城中兵士那里贷来的一模一样。
在手里掂了掂,任泽试着问道:“主管,能不能全部换成铜钱?”
高主管摇头:“河东路这里通行铁钱,唐龙镇里也是一样。拿着这钱,在镇里什么货物都买得。”
说完,高主管指着其他箱子道:“员外,我事务繁忙,快些把这些箱子验过了,我自交差。”
任泽再也忍不住,位住高主管道:“主管,这里到底怎么回事,可否给在下解惑?我是西域来这里贸易的商人,从来没见过这些,也不懂这里的规矩,得罪勿怪。”
高主管笑道:“员外莫怪,讲解这里的规矩不是在下的职责,没有办法。与我相熟的一位滕主管做这件事情,若是愿意,我派人去唤他来。——还是先查验了钱,我去交差。”
任泽没有办法,只好跟高主管一一查验了柳条箱,验明里面确实六百贯足钱。
查验完毕,高主管拍了拍手,对任泽道:“钱数验明,一切完毕,这钱就是员外的了,莫再要为难崔待诏。你们耽误了他的功夫,我们也过意不去。——员外稍待,我去唤滕主管来。”
任泽无奈,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高主管进了大门,转身对同伴道:“怎么办?我们难道真雇辆车把钱拉了?买什么货物还没有眉目,又能放到哪里?”
正在几个人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跟高主管打扮差不多的人从里面出来,笑着对任泽拱手:“敢问这位可是任员外?在下姓滕,来得迟了,还请恕罪。”
这一位满面堆笑,和善多了,任泽觉得亲近不少,急忙上前相见。
见礼毕,滕主管看了看地上的柳条箱,对任泽道:“员外,我们里面用茶,容我仔细向你讲解这里的事情。钱便放在这里,着个人看住就好。这里是城内,到处都是士卒,不用担心。”
任泽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兵士,定下心神,对滕主管拱手:“好。”
吩咐了两个同伴看住钱箱,任泽随在滕主管身后,又进了厅门。
小王子虽然听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看得一头雾水,还是跟在了任泽身后。
进了大厅,这次不向南,却向北。穿过人群,滕主管指着旁边的白壁道:“员外,先看一看。”
任泽停步观看,原来是唐龙镇衙门揭的榜文,说明了这里做什么,一切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