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海鹿,损人真是犀利无比……
“我、我早习惯了!”敖康脸红耳赤,努力抬头挺胸——其实他就是热血青少年心性,当了很久乖乖幼崽,险而又险才成年,偏偏还被家人当幼崽!于是他就想离家、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哪一个兽人,都有过这样的心路历程。
“那个,你叫敖玄是吗?”敖康忽然扭头,对准了敖玄发问:“我记得你来看过我,谢谢啊,要是没有你说的芝莲,可能我已经死了。”
敖玄一脸的懵,猝不及防被拉入谈话中心,只得回道:“不用谢我,芝莲是敖沂肖佑找到的,你去谢他们。”既然开了头,对方又是敖沂的堂弟,耿直龙也就顺势多说了几句:
“外面真的很危险,你一直生活在家人庇护之下,又不是凶悍狠心的性子,体格也不够强健,还是别去流浪历练了。”
……
一片寂静
刚才其他人苦劝,说轻说重者都有,但都下意识给敖康留了脸面——只有敖玄,他是自由民,客观又冷静,说得透彻透骨……还打脸……
唔,倒挺敢说实话。
其实敖白一直在注意敖玄,毕竟对方是他长子之前消沉颓丧的原因。不过,鉴于对方来历不明,敖白心里肯定是谨慎中带着审视的。
此时,敖康整条龙都不好了,他又是羞惭又是窘迫,异常尴尬,极度后悔跟敖玄说话!
我还以为自由民都豁达洒脱呢,为什么这个敖玄不支持我?
——然而,敖康确实不是“凶悍狠心”的性格。他此时又气又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也不懂为自己辩解,更不会打滚撒泼……
可怜的斯文俊秀小年轻,无措坐着,红头涨脸。
敖沂迅速朝那耿直龙摆摆手,示意其须得含蓄些,然后游到小堂弟身边,扶着他的肩,安慰道:“好了康弟,我们都明白你的意思,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找机会历练的。你最懂事孝顺,肯定不会伤了家人的心,对吗?”
“嗯,我当然不会啊。”见兄长给自己台阶下,敖康乖乖地点了头。
众人见了,无不忧心忡忡:
先不论战斗力,就你这样的性格……唉,因为你先天不足,大家待你尤为关心上心,严密呵护着,唯恐出事——千辛万苦才成年,突然就要去外面游历,怎么妥当?
“喂~”容革提到喉咙口的怒气消散,原本想发火的,但看看小乖尾巴的言行举止,他又不得不承认敖玄没说错,于是只得无力道:“敖玄,别欺负我弟弟。”
“容哥,其实他说得对。”
说这话的,竟然是敖康!
“唉~”敖康极度沮丧,想着反正刚才脸已经丢光了,已没什么可害羞的,于是坦诚道:“我长这么大,水下格斗是父亲教的,陆地搏击是我哥教的,可他们都让着我,我既没有跟谁打过架,也没有独自猎杀过陆地猛兽,更没有对付过鲨鱼——像我这样的兽人,是不是太没用了?”
纪墨听得心疼,立刻安慰道:“怎么会呢?康儿,你学那些首先是为了强身健体,其次是必要时自保,谁没事整天打打杀杀啊?”
“你就想找揍对吧?早说嘛!”容革不怀好意地笑笑,过去一把拎起敖康,恨铁不成钢道:“之前你小,身体又不好,我们才没敢跟你动手,现在你既然成年了,又直奔着找揍而来,那我现在就成全你!来!你小子也用不着离开西西里去外面挨揍了!来!”
“哎呀,容哥,别拽我衣服。”敖康狼狈挣扎:“啊!容哥,我错啦,你别打我~”
其他人:
“容革,别吓着他。”敖沂好气又好笑,连忙上前去劝阻。
“革革,注意分寸,还不赶紧撒手?”容拓笑骂道。
几个年轻兽人混战成一团,气氛倒是渐渐好了。
见小侄子不再嚷着要离家流浪,敖白也就放心了,由着小辈们去打闹,温和道:
“小沣,你先去休息,晚餐时再聊。”
敖沣恭谨应允。
紧接着,敖白附耳跟纪墨说了几句话,然后往偏殿去,经过敖玄时沉声说:“你跟我来。”
敖玄结结实实愣了一下,想了想,才起身跟随。
容拓跟敖白是半辈子并肩战斗的交情,他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偏殿潮涌·苦衷
三人来到偏殿,敖白是龙王,自然端坐上首,容拓是心腹元老,固定坐左下首。
敖玄本被安排坐下首右侧,但他没有立即落座。
强者很容易感觉到对手的存在,于是他们都知道对方不弱。
三条龙六只眼睛,皆炯炯有神。
敖玄不知道单独叫自己过来所为何事,他抱着以不变应万变的想法,镇定自若地接受审视的眼神,略打量西西里海龙王和护卫领队几眼后,心里飞快得出俩结论:
我知道了!敖沂性格像龙后,长得像龙王。
奇了,虽然早听过容革口称“亚父”,海鹿和龙,长得自然是不像的——但看那容领队颇为稳重,眼神坚毅内敛,这点容革怎么也一点不像?
咳咳,敖玄哪里知道!西西里海的老人常说:革革的性子活脱脱就是容拓年轻时的翻版,父子俩虽然长得不像,但脾气性格却是像了十足十……
还是容拓找伴侣成家、儿女双全后,才慢慢地沉淀稳重了起来。
他们互相打量,暗暗估测对方实力,好半晌没谁吭声,一个比一个沉默是金。
敖玄也不急着出声,直到足够心平气和后,他才以自由民的特有礼节,微微低头,却腰背挺直,不疾不徐道:“自由民敖玄见过西西里海龙王,沂王子心善仁厚,特许我来此小住养伤,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