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西西里?”敖沂愕然又惊喜,兴致勃勃道:“那刚好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啊。”
唔,看来王兄是真不想跟西海联姻。也是啊,已经结了两代亲,利弊尽显,第三代还是算了吧。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朝敖玄望去,心想居然都被你说中了?啧啧啧,你条披着呼噜兽皮的龙,真是龙不可貌相……谁知对方像耳朵长了眼睛似的,忽地扭头,双目炯炯有神,倾身关切问:“怎么?”
“没怎么。”敖沂迅速作若无其事状,风度翩翩地摆摆手。
数日后,他们离开东海龙宫,浩浩荡荡往西西里而去。
护卫们簇拥着两位王子前进,这么多成年龙一起,基本可以在海洋横着游了——否则东海龙王龙后也不放心独子离家出远门。
都怪他祖父,好端端的,让小沣去西西里做什么?多危险呐!
虽然西西里海现有龙族镇守,但在远洋海族心目中,仍是个相当偏僻危险之地,除了冒险寻宝等非去不可的理由之外,从不愿踏足。
东海龙后婆媳俩依依不舍,送了一程又一程,满腹怨言,可惜她们无法对抗老龙王的命令。
容革有些担忧,私底下问起过:“嗳,你祖父究竟派了什么差事给敖沣啊?寻常的理由,敖沣也离不了东海龙宫。”
“他没说,我也没好问,等回到家就知道了。出来散散心也好,看他闷闷不乐的。”敖沂如实回答,他心知肯定有正当理由,只不过得到了西西里才会谈。
归心似箭,兽人们日夜兼程。
敖沂多了个习惯:游着游着,有机会就忍不住朝右后方一瞥——他的左侧位置,一贯是容革的;右侧,则固定是容吉容祥兄弟俩。
秩序井然,一个萝卜一个坑。
而临时加入的敖玄,经慎重考虑后,选定了容吉容祥旁边待着,一本正经地充当亲卫,那位置很方便他随时随地、光明正大地观察……前方。
趁着拐弯,敖沂再次扭头看一眼:他那伤没事吧?会不会游得太快了?
见对方眼神扫过来,敖玄马上准确接住,他的眼睛在笑,墨黑鳞片格外引人注目,只是身上伤痕累累,但从未见他露出痛苦之色。
礼尚往来,做龙要有礼貌。
思及此,敖沂大大方方回以一笑,白金鳞片莹润光洁,眉眼俊朗和煦,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快天黑了,要不要停下来休息?”敖玄趁势关心问。
唔,看来他撑不住了,毕竟是带病之躯。
这么一想,敖沂就有些不放心,他转身,游到对方旁边,黑白龙鳞对比分明,极具视觉冲击力。仔细审视后,敖沂抬爪,蹭一蹭对方新长出来的鳞片。
“!”敖玄颤栗,倒吸一口海水,拼命忍住想攻击的本能。
“还没长好。”沂祭司像模像样地下了结论,“要小心养着。喏,尤其是这一块。”沂祭司说着,又抬爪拍拍对方的胸腹。
——这一切,都被敖沣容革看在眼里,他们的表情都很不对劲
☆、夜宿倾谈
可惜眼下不是好时机,敖沣只能暗自思量。旁边的容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整只海鹿拧巴着,浑身上下散发“我不高兴”的气息。
另一边
敖沂看看天色,扭头尊一句兄长的意思,然后下令就近找地方歇息过夜。
“再坚持会儿啊,很快就能休息了。”沂祭司温言安慰伤者。
他真是一个特别好的王子!
敖玄目光总悄悄追逐对方的背影,乐此不彼。他生来内向寡言,很少能这样主动结交……朋友。
有隐秘的愉悦萦绕在心头,但模模糊糊,谁也没说破,都克制又守礼,颇有君子风范。那盏心灯被点亮,缓缓燃烧,把周遭的海水晕染得混沌又缱绻。
连单调枯燥的回程都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在此期间,容吉容祥兄弟俩尽忠职守,当看到王子回头时,他们就会谨慎地上前询问,每次又在“无事”的说辞中退回,好生疑惑。
天擦黑时,他们幸运地找到了一小片珊瑚,海流清澈平缓,食物充足,底下有细腻洁白的海沙。
算是很不错的夜宿条件。
“赶紧的了~”容革拖长声音吆喝:“按老规矩轮流守夜,都自觉点儿,别让我抓住偷懒不上心的!”
兽人们手脚麻利,配合默契,清理出一道安静的浅沟,敖玄自觉帮忙,埋头做事,他虽然话少,但有问有答,不骄不躁,跟大部分人都相处得来。
“伤口撑得住吗?”敖沂过去小声问,扫视变得清瘦的大高个子,难以想象当时重伤的痛苦。
敖玄笑一笑,毫不在意:“无碍,撑得住。”顿了顿又无奈道:“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我大哥他们总不放心。”
“不放心才是正常的。”敖沂笑眯眯,伸手摊开:“喏,这是我家祭司配的续骨膏,效果不错,我常用的,你拿去试试。”
“你常用?”那龙十分愕然意外。
“这有什么奇怪,西西里海的兽人年纪差不多就得跟着去巡海了,小的皮肉伤可以不管,但伤筋动骨还是得用用药。”敖沂一脸的理所当然。
“……西海和东海的王族从不用巡海。”敖玄憋了半晌才回,打从心底里希望对方不用整日奔波操劳。
“没办法,我们家龙少,不过都是争着抢着出去溜达,哈哈哈~”敖沂乐呵呵伸个懒腰。
他们聊天总是冷场,但没谁觉得尴尬,就那么断断续续地交流着。
容吉容祥就在旁边,安置一大堆行囊,时不时瞄一眼,暗忖那敖玄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王子跟他那么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