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病多时,纪墨免不了胡思乱想:生死由天,寿数有定,最放心不下的,当然是伴侣和两个孩子。尤其是幼子敖瑞,他还那么小,刚会说话……
这时,前厅传来了敖瑞的声音。
虽然是在病中,但纪墨很快察觉到了,他抬头朝门口看去,带着笑意,气虚地扬声问:
“是瑞瑞回来了吗?”
小龙飞快游进来,依恋地游到纪墨怀里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跟纪墨极为相似,饱含濡慕之情,奶声奶气地说:
“是呀,瑞瑞回来啦!爸爸,你还头痛吗?我下午出去了,一直想你,想回家。”
☆、依靠,但不敢搂抱
纪墨听着呼吸一窒,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他吻吻小龙的额头,强笑着,心疼地说:“想回家就回家啊,随时都可以的!”
小龙摇摇头:“不好,爸爸头痛,要睡觉,我就出去。”
纪墨搂着幼子,半晌说不出话。
这时,敖沂游了进来,他依旧像小时候纪墨教的那样,称呼纪墨为“爸爸”,要是按照海洋王族的规矩,原本该称呼母后的——但穿越人士纪墨实在不能忍,坚决改了。
“爸爸,你好点儿了吗?”敖沂游到床边,单膝跪下,仔细观察纪墨的气色,再问候一声:“父王,我回来了。”
“我挺好的,没什么。”纪墨笑着说,随即关切地问起:“这次出去还顺利吗?珍珠贝礁那儿情况如何?”
在纪墨看不到的角落里,敖白给长子递了一个眼神。
其实就算不提醒、敖沂也明白,他笑着说:“顺利啊,我们把被盗采的珍珠贝都追回来了,海界一切正常。”
“是吗?”纪墨莞尔,眼神清明,看着长子的眼睛,带着了然的笑意。
半晌后,敖沂尴尬地转了转眼珠,摸摸鼻子,“咳咳~”
“沂儿,说吧。”纪墨神态自若,“说来听听,看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让你这么藏着。”
敖白见瞒不住,他不想拂了伴侣的意,只好开口道:“沂儿,你挑重点的说。”言下之意就是,还是要有选择性的。
“好吧。”敖沂苦笑,简单扼要地把抓贼龙的经过说了一遍。
纪墨敖白认真听完,丝毫没有动怒,封海发展到现在,他们经历了太多,心性都很坚韧。
“又是西海龙族!”纪墨十分感慨。
敖白沉声道:“王兄实在糊涂。父王老了,实际上他已经是东海龙王,但就算母后和王嫂都出自西海王族,他也不能纵容——”敖白说不下去了,恨铁不成钢地摇头。
“母族,妻族,都是亲戚,应当时常往来、互相照应。但如果纵容对方打着亲戚的名义横行霸道、破坏规矩的话,那肯定不行。”纪墨身体不好,忧虑之下,恨不得一口气把为人处事的道理和管理封海的经验全倒出来、交到敖沂手上。
至于敖瑞?
“爸爸,哥哥带我,明天去海岛玩,你也去好吗?”小龙抱着纪墨的手腕,轻轻摇晃,眼里闪着恳求的光,“还有父王,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幼崽的眼里,当然是家人的陪伴和玩耍最重要了。
敖白刚想说“你爸爸要休息”时,纪墨先笑着答应了:“好啊,沂儿难得有空,岛上的果子也该成熟了,明天上去摘一些,做成果脯,寒季时也能换换口味。”
“哇哇哇~”小龙高兴得满床打滚,游到纪墨怀里蹭蹭,又游到父兄怀里蹭蹭,整条龙惊喜又虔诚,磕磕巴巴地表达自己的激动心情:“我、我高兴,非常、很、特别高兴!”
敖白十分愧疚,因为纪墨的病体,除了打理封海之外,他满心满眼都是伴侣,虽然也很疼爱幼子,但有时真的是腾不出手来。
“好,那明天上午就去海岛走走!”敖沂拍板道。
很快的,敖沂就又出去了,对容拓父子说: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海族有海族的规矩,贼龙胆敢多次违规,就要承担后果!今天是容革在审问,换成我,我一样饶不了他。西海龙族,真是做得太过,他们不约束自己的族民,那我们就只好代为约束。”
容革抱着手臂,十分之解气,傲然说:“亚父,你听听,真的是贼龙一心找死,我不过是成全了他们而已。”
容拓抬手捏着容革的后颈软皮,告诫道:“龙王龙后宽宏大量,王子力保,这次我就不罚你了。但革革,你这性子得改改,收一收,否则以后你就别出去了,负责龙宫内防吧。”
“什么?”容革难以接受地大叫,“龙宫内防?那不如打断我的腿算了!”
容拓虎着脸训斥道:“胡说什么呢?口无遮拦!还不快跟我回家,赶紧去见见你母亲,你出去这么几天,她天天念叨你。”
“哦。”容革只好跟敖沂告别,游回家去了。
敖沂忍笑,目送容拓父子离开后,转身往回游,他也觉得累了,边游边舒展着身体。
第二天清晨,天光熹微的时候,龙宫里除了负责夜间巡视的护卫龙之外,其余海族们都还在酣眠当中。
小龙闭着眼睛,蜷缩在舒适精致的砗磲床里,在半睡半醒中划拉一下水,他心里装着大事,睡梦中都忘不掉——今天要去海岛玩!
“!”思及此,小龙迅速睁开眼睛,一咕噜摆正身体,游出属于他自己的砗磲床,轻缓地游到旁边的寒玉大床边,满怀期待,又有些担心他爸爸的身体,探头去看:
纪墨还在沉睡,但敖白已经被吵醒,他正打着手势、示意敖瑞安静。
“好~”小龙微微后退,乖乖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