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玱玹笑容一顿,带着些许怀念道,“记得那时候在清水镇,你和我还有老桑,我们一起过年,你嚷嚷着要喝酒,不喝桑葚酒,非要喝最烈的,结果一杯没喝完就醉倒了,第二天一早还头疼。”
“今天这样的日子,陪哥哥喝上一杯如何?”
“宴会上还没喝够,这会儿还要继续吗?”
玱玹让人去拿酒来,抬手一拂,桌面上多了一个眼熟的东西,阿念一见,拒绝的话又吞回去了。“好。”
玱玹笑了,笑容里带了太多复杂的意味。
宫人动作很快,没一会儿酒上好,人也很有眼色退了个干净,只剩下他们,玱玹亲自动手,为两人斟满杯。
“试试这酒,和我们大婚时喝的是一样的。”
说来两人成亲一百年,相处的时间也只有每年一个月,在一个月里,两个人也多是各忙各的,最忙的时候两人甚至不能私下说一两句话。
天下初定,百废待兴,有太多事需要去做。
他心里就是有什么想法,也被冲的没了。
玱玹也知道,她心里没他了,全在蓐收那。
说她有多喜欢蓐收也不见得,却是特殊那个。
她要留在五神山,他不可能在五神山久留,就需要一个人带兵驻守,挑来选去,玱玹最终还是选了蓐收。
比起儿女私情,个人私心,大局永远最重。
他们当初定下赌约,行的是缓兵之计,他没觉得阿念真的能做出什么来,就算她有蓐收在一旁辅助,但他到底小看她了。
当初说什么来着?
他们分治天下,百年之后看谁能为天下之主!
百年之后,两人和离。
赢的那人为天下共主,输的人必须离开。
听起来好听,是那么回事,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当时为什么会签下它。
不过拖延时间罢了。
天下一统后,分而治之也显然是不可能的。
融合才是趋势。
他们一直在做的也是这样,开通皓翎西炎商路,鼓励通婚,促进文化交流,潜移默化淡化两国之念,从根本上实现一统,而不是简单的地域一统。
过程中少不了新的利益分配,也有抵抗的力量,阿念第一次下杀令。
染了血的心还是在一如既往跳动,只是冷了一些。
她不是一百年前的她,也看清了一些现实。
“我们大婚时的酒里也有毒吗?”阿念笑了笑,百年时光沉淀在身上,未改容颜,更赋予了她从容风华。
一纸轻飘飘的契约有什么用,能束缚住什么?
它只对君子有用,可惜……
他们谁都不是君子。
厚重殿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紧关闭。
阿念抬手,纤细一截手腕比冰雪还剔透,杯子一倾,里面的酒洒在地上,滋滋冒出黑烟,点点坑洼焦黑。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我会像这样。”
她扔了杯子,杯子哐当几声滚到了角落。
玱玹看着,嘴角笑容渐渐消失了,眸色渐深。
“我也从没想过你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阿念笑着长叹一声,唇边梨涡浮现,一双明眸仿若最初,“哥哥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说会一直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