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惦记着卫嬿婉,又来了几次钟粹宫。
纯妃就说卫嬿婉病了,不好面圣,免得过了病气给皇上。
一次,两次,三次……本就薄情的人,见色起意的兴趣又能维持多久?身为一国之主,也算是日理万机,加上冷宫失火,皇帝一颗心全去了如懿那。
卫嬿婉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饿肚子,刁难,几乎是常态。
可就在这样的磋磨下,她的美貌却未曾减损半分,反而多了一股弱柳扶风一般的柔弱之姿,我见犹怜。
这份美貌没给她带来便利,只有更艰难的处境。
还有越来越多……窥视的目光,粘腻又恶心。
大阿哥身边的人偷偷来看了她一回,送了一些伤药,凌云彻……
依然不见。
她没想到,他们再一次见面会是在翊坤宫。
“嬿婉。”
她抬起头,白嫩脸上一个醒目的巴掌印,狼狈不堪。
泪模糊了视线,一下落下来,如花泣露,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含蓄婉转,直直落尽他心里最深处。
她一眨不眨看着他,纤长睫毛挂着泪珠。
“云彻哥哥。”
快年关了,天寒地冻,她一身单薄,露出的一截手腕上红肿一片,蔓延到袖口里,原本美丽纤长的手指生了一个个冻疮,手指肿的像萝卜一样。
她有一双美丽无比的眸子,极适合落泪。
记不得是谁说的了。
凌云彻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她哭过,上次似乎是他们初见,她像个被遗弃的小猫崽一样窝在墙角,他就没见过这么能哭的人,水做的一般,他把她从墙角拉出来,替她擦干眼泪,还用全部积蓄请她吃了一碗阳春面。
她一边小口小口吃面,眼泪簌簌的掉进面碗里。
他说,“哭什么,哭又没用,摔倒了就爬起来,被人欺负了就打回去,打不过就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脸上还带着和人打架留下的青紫,一身脏灰,活脱脱一个街头混混,嘴里却在说什么君子,她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
像雨后的水芙蓉,羞怯柔弱,美不胜收。
他看呆了。
她很久没哭了,因为他说过,哭没用的。
可是,好疼。
那份委屈在亲近之人面前忽然涌了出来。
“云彻哥哥,我好疼。”
凌云彻压下眼底的湿意,给她擦泪的手在抖,哑声道。
“我知道。”
坤宁宫前两人不能有一丝一毫逾越,这已是极限,嬿婉却仍笑了起来,笑意划过双眸,被水洗过的眸子好似星河潋滟,容光将天色黯淡。
“我一定会救你的!”他极认真的说道。
“嗯,我等你。”
“我去帮你折松枝。”他提起她的篮子。
坤宁宫要除岁挂松枝,可松树太高,她一个弱女子一个人短时间根本折不了多少,够不到坤宁宫所用,被掌事姑姑打了一巴掌。
没多久,凌云彻去求了出冷宫的如懿,只是快年底了,花房缺人手,嬿婉没办法调走,只是把她负责的活计调整了一下,从培花变成负责各宫送花,轻松不少。
最重要的是,这一下隐隐显示了她身后有人,钟粹宫没再表态之前,针对她的欺负刁难都收敛了。
凌云彻调到坤宁宫当差,能算的上高升。
只是到了皇后眼皮子底下,到底不能如以前那般松散了,通宵值岗,得一直站的笔直,还是辛苦的。
他出身下五旗,就算有了娴妃帮衬,也站不到前面露脸,不过也方便了嬿婉,她偷偷过来,看了一眼四周,拿出热腾腾的红薯。
“云彻哥哥快吃,还热着呢。”
凌云彻接过,寒冷的冬夜里手心的温度传遍了全身,他低头大咬了一口,空荡荡的胃袋里一下充实了起来,他抬起头,嘴角都快拉到了耳根。
“真甜!”
嬿婉也跟着笑了起来,月光在僻静的角落溶溶流淌,像她眼底的光,温柔缱绻。
“那云彻哥哥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嗯,路上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