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皇城不复往日肃穆,叛军已经攻入城中,宫门外喊杀声震天响,宫内人心惶惶,绝望的气息弥漫了整片禁宫,这天下最威严辉煌之所。
这大熙几百年国祚终究是要走到尽头了啊。
龙椅下跪了一地人,个个激动的伏地哀求。
“陛下,还来得及,留得青山在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啊!”
“东山再起?”
煊帝手撑在龙椅上支着头听了低低的笑。
“什么东山再起,不过是好听一些的苟且偷生罢了。”
“陛下……”
这时候还没想办法逃命,而是跪在这里的人都是最忠心的亲近之人,他们焦急的还想再劝,煊帝随意摆手,已经是穷途末路他的气势未减一分,头颅未低下一分,仍是那主宰天下的帝王,语气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漫不经心。
“行了,都不用说了,我谢重昀这一辈子认不得隐忍两个字,死也要死的畅快。”
众人热泪盈眶,“陛下壮烈气节,必将千古!”
煊帝嗤笑,“千古什么?千古骂名吗?”
“史家工笔我谢重昀也是周幽商纣之流的亡国之君吧。”
“也不错,也算流传千古,总比默默无闻好。”
众人一哽,一国之君也自言比肩周幽商纣也是一奇葩,可放在他们这位陛下身上就一点不稀奇了,自他登基十三载,大兴土木,广徭役,骄奢淫逸,十天半月不理朝事是常事,为君暴虐昏庸,致民怨沸腾。
可明明最初他也曾夙兴夜寐,怀天下之心啊!
为何会走到今天?
阶下人含泪深深一拜,声音哽咽的颤抖,一字一句。
“臣等,愿随主上、随大熙同去。”
煊帝哈哈大笑,“朕去了你们自然也得跟着,否则谁人来伺候朕?”
他一一扫过大殿里所有人,笑意底下是漠然。
“还有你们,也是愿意陪朕一起去的,是吧。”
内监宫女跪了一地,颤颤巍巍害怕也坚定。
“奴才愿意。”
他是天下人唾骂的戾帝,无道暴虐之君,却从未亏待过身边之人,反而让他们得到了令人几辈子也不能企及的荣宠。
这一生活着受陛下隆恩,死后他们也是要去伺候陛下的,陛下用惯了他们,换别人该不习惯了。
煊帝大手一挥,含笑道,“来人,赐酒。”
“是。”
“顺便给各宫也一人送一杯,这宴席要散了,人可不能散。”
“遵陛下令。”
宫人行止有素,走入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和着耳边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奏响了一曲王朝哀歌。
太极殿内众人落座,端起面前金樽,抬手遥遥一敬,洒脱一笑。
“请了。”
敬这大熙江山,敬君,敬同僚,敬自己。
“请。”
众人一饮而尽。
煊帝低眉笑了笑,手里把玩金樽却没有饮,像是在等待什么。
“父皇。”
细细柔柔的声音像毛茸茸的小黄莺,娇娇的,满是依赖。
煊帝还没抬头唇边已经掀起了弧度,只见一个不到人腿高的小姑娘从内殿走出来,穿了一身鹅黄色衣服,似是刚刚睡醒,白嫩的小脸蛋上还有红印子,水汪汪的杏眼雾气朦胧,娇娇的对他伸出两条小胳膊。
“父皇,抱~”
小人儿玲珑可爱,桃花瓣一样的小脸,眉心一点朱砂,好似观音座下玉女,也是帝王的掌中宝,心肝肉。
煊帝一生无子,独独出了这一根仙苗儿。
从出生就养在身边,日同食,夜同寝,离开视线一时半刻都不放心,到哪里都带着,一应用度同帝王例,真真正正的金枝玉叶,万千宠爱在一身。
煊帝对明章公主无有不应,皇宫无人不知。
可这次她胳膊都举累了,父皇也不来抱她,玲珑生了小脾气,粉嘟嘟的小嘴撅的老高,娇娇软软的控诉。
“父皇,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