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它。”
“好。”
宇文护从她枕头下拿出一个小盒子,一个小小的锁扣,他抖着布满血的手开了几次才打开,一支价值连城却雕工粗糙的白玉梅花簪映入眼帘。
他拿出这支熟悉的簪子,却几乎拿不住。
“帮我……戴上它。”
“好。”
他红着眼笑着,珍重的、一点点为她戴上。
每个姑娘出嫁之前,她未来的夫婿都会亲手为她挑一根簪子,在出嫁之时戴上。簪花结,直到白头。
“好看吗?”
嘴角的血不再涌出了,她脸上带上一点红润,柔软的脸上露出两个笑涡,桃花眸似盛着星河,万千潋滟。
“好看,你一直都是最好看的。”
他一直以来在意的,这一刻仿佛都释怀了。
宇文护含着笑,低头温柔到虔诚的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吻,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脸上,滑出一道泪痕。
“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干干净净来找你。”
“好。”
般若轻声答应了他,也是最后一次骗了他。
“阿护……你能答应我两件事吗?”
“你说。”
“第一,若你登上帝位,放宇文毓一条生路,让他当回宁都王,是我欠他的。”
“好,我答应你。”
“第二……答应我,你要好好……好好活下去……”
她的声音一点点微弱下去,渐渐低不可闻,消失……,像繁华过后的灰烬,最后一点火星熄灭,也带走了他所有的光明,宇文护抱紧了怀里的人,紧的仿佛要把她嵌入自己血肉,可怀里的人再不会推开他,不会娇嗔的说疼,不会骂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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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这样?
他是在做梦,他太累了,所以做噩梦了。
这都是假的,般若还在等他带她回家呢,回他们的家。
皇宫不是一个好地方,这不是他们的家。
他们不做皇后,也不做皇帝了,回家……
对,回家了,这梦就醒了。
她答应过,答应过他的,等天下归一,他们再不分离,她怎么会骗他呢?
是他呀,是他一开始骗了她,他的般若从不骗人。
这梦也太假了,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还好般若不知道,不然她该生气了,是他的错。
宇文护低眸仔细的一点点用袖口擦干净她脸上的血,像对待此生最珍贵的珍宝,轻柔又细致,她闭着眼沉睡着,绝美的像一幅被时光装裱的画卷,亘古永恒。
“般若,我们回家了。”
他抱起她,一步步走出凤仪宫,走出这个噩梦一样的地方。
走出这个噩梦。
可这条路太长了,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
威严肃穆的宫道上,禁军包围住中间的男人,如临大敌的看着,却不敢上前,不远处高楼上一排排弓箭手对准了他,精铁制成的箭头寒光闪烁,杀气森森。
宇文护似恍然未觉,抱着人仍在一步步向前走。
禁军明明呈压倒性优势,却像面对洪水猛兽,警惕的步步后退。
宇文毓眼神阴沉,站在高高石阶上,抬手。
“放。”
一声令下,万箭齐,射向中间那个男人。
这些精心培养出的弓箭手百步穿杨,箭无虚,禁军大骇,齐齐后退,可仍旧有来不及躲避的禁军被波及,当场身亡。
作为目标的男人却连躲都不躲,只用身体把怀里的人紧紧护住,任万箭穿心。